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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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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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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帮套(3)连载

天亮了,刘全旺向左翻过身去,发现仙女不见了。他半爬起来借着微蒙的光亮看门,门里的铁链还好好地挂着,再看北墙上的年画,仙女又回到画里坐在了石头上。他朝画上的仙女挥手,但她毫无反应。屋里的一切都恢复如初。

马采莲能贪黑也能起早,过不了多一会儿东家就要开饭了,时间容不得他磨蹭在炕上多想。现在刘全旺已经到上屋和董广庆两口子一桌吃饭了。他来到正屋看见了马采莲心里暗自一惊,她不就是昨夜陪伴自己的那个女人嘛?不对呀,她穿的没那么漂亮,她哪里有那么好的丝绸衣服?马采莲端饭抬头的功夫,发现刚一进门的刘全旺见了她眼神儿有点飘忽,神情和往常大不一样。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前后身,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啊?上桌吃饭的时候,马采莲开始不自然起来,盘子里的菜都吃光了,她还只顾了夹起米饭干噎,董广庆催他,她才恍然想起来,忙不迭地端起空盘子走了。

吃完早饭,董广庆整理骡套要赶车去西下沟子刨冰。他对刘全旺说杀年猪的时候又快到了,没有冰块儿可不行。刘全旺虽然听不明白杀年猪为啥要刨冰块儿,但并不多言。东家叫干啥就干啥呗,总归是该干的。套好了骡子,董广庆把缰绳拴到栅栏门上,又从连接正房和东厢房的西北墙角里拿来一把洋镐,两把洋锹和一个冰镩子,哗啦一声都扔到了木轮车上。他瞅一眼站着发愣的刘全旺说:“上车。”刘全旺登上了车板,往下一按狗皮帽子,两只胳膊对伸到袖筒子里坐下。董广庆解开骡子缰绳,一窜身坐到辕板上,扬起鞭子喊了声“驾”,把骡车赶出栅栏门远去了。

马采莲收拾完碗筷和灶台,回屋给刚醒来的小儿子穿衣服。沙雪梅手里拎着一只灰色野兔子,满心欢喜地钻进门里。“我爹新打回的兔子。”她东瞅西看。“人呢,都哪儿去了?”

“我不是人呐?”马采莲抱起孩子又说,“瞅瞅,眼里没别人了吧?”

“瞅你,我不就是送给你的嘛。”

“好好,我领情。”马采莲接过野兔子。

“我哥他们呢?”

马采莲笑道:“他们呐,都赶着骡子车刨冰去了。”

沙雪梅差点儿被她笑红了脸。“那,嫂子,我先回去了。我爹还要出去打猎呢。”

“记着有空来。”

送到房门口,马采莲看着沙雪梅扭动着长辫子拐出了栅栏门。“哎,猴儿急。是女人就非得嫁人。嫁出去了又怎样?”她回身把野兔放到柴火堆里,又接着自言自语道,“可也是,姑娘出嫁十七八,眼瞅着过了这个年也二十一了。”忽然感觉怀里有股热流顺着肚皮往下淌,孩子又把尿撒到她身上。她进里屋放下孩子,脱去身上仅有的一件偏襟儿兰花布衫,打算洗一洗。坐在炕上的孩子见了妈妈的一对奶子,伸手咿呀叫着要吃。她说:“儿子,别急,啊,等妈妈换好衣裳再喂你。”她跪到炕上,从西炕梢的坐柜里找来件蓝色布衫,刚换上,孩子就等不急地张开嘴仰脸哇哇大哭起来,一脸哭得很伤心的样子。“好孩子,不哭不哭,妈这就喂你。”她抱起孩子把乳头填进小嘴里。孩子不哭了,马采莲却伤心地说:“小冤家呀,快过年了,我就这么一件儿穿得出的衣裳,今儿个先穿上新鲜一下呢。早不尿晚不尿!”她抱着孩子喂了好一阵子,托得左胳膊酸了,她把孩子头调过来吸另一个奶子。

等孩子睡在了怀里,马采莲把他放到炕上安顿好,直起身掀开里屋门帘子来到外屋,边走边低头要系扣子。哗啦一声门响,刘全旺开门正和她打了个照面。她慌忙对上衣襟转过身去。刘全旺一愣也转过身去。“对不起,俺是回来取网罩子滴,刨开的冰下有鱼。是掌柜滴叫俺回来滴。”

“好了,我扣上了。在里屋棚杆子上呢,去拿吧。”

刘全旺侧背着她走过去了。取来网罩子又到水缸边拎起一只水桶,低着头走了。马采莲暗笑起来:我还没怎么着,他却臊得不敢抬头了,这要是叫赵三赖子看见了还不得扑上来!她给锅里添了少半锅水,准备烧热了收拾兔子用。她坐在灶前的小矮凳子上点着了柴草,慢慢往灶里填着。脑子里想些杂七杂八的事。这个山东人好心实,沙雪梅要是嫁了他,准错不了。她心里又一激凌。哎呀,了不得,他娶了沙雪梅,还能来帮衬我们?不行,也不能为了自家叫他打一辈子光棍儿啊。男人可以娶三妻四妾,女人也可以嫁两个男人嘛!诶呀,真不知道害臊,好女不嫁二男。男人行,女人不行,谁他娘的规定的!这个鬼世界咋单就偏袒男人呢!光瞎想也不行啊,沙雪梅真会把刘全旺拐走的。咋办?谁知道咋办!老天爷为啥给了我家一个贵人,又外加一个添堵的呢?董广庆那个大傻子,家里要进来笑脸的强盗了,他还没觉警呢!

“越,越,吁!”屋外响起赶骡子的口令声,是刨冰的回来了。门声一响,董广庆拎着一只水桶进了屋。“大师傅,快来看,捞上这些鱼来。”东北人管做饭的橱子都叫大师傅,对自己老婆尊敬些的也习惯称作大师傅,反正都是围着锅台做饭的。

马采莲站起来走过去往水桶里一看,呵,全是一二斤沉的白鲫鱼,足有十来条,还都弹起冰茬子鲜活乱跳的呢。“正好你回来了,水也热好了。沙雪梅给咱送来一只野兔子,你收拾吧。”她到了屋外。刘全旺正从车上哗啦哗啦地往东厢房北边卸冰块儿。

“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娘们儿!”

刘全旺抬头顺着马采莲叫骂的方向看去。原来是赵三赖子正在栅栏门外抻着脖子往院子里张望,看见了闻声赶到马采莲身边的大黄狗,他袖起手缩着脖子走开了。

刘全旺还在为先前看见了女东家的两个奶子不好意思,倒是马采莲先开了口。“今天要开荤了,沙雪梅送来一只野兔子,又有这些鲫瓜子,我要犒赏你们喝一顿。”

“把沙雪梅父女也都叫来。”董广庆在屋里听到马采莲的话说。

“叫他们来干啥。那个沙宗明是个酒鬼,往死里灌。”

“咋说兔子是人家送来的。”

“那是她自个儿愿意。”

董广庆感觉老婆说话的口气不对,他没再吱声。刘全旺心里暗自一动,听他们的话,沙雪梅家只有父女两个人!

到了午饭时间,董广庆坐在炕桌东边尊位上,刘全旺坐在南边,马采莲抱孩子坐西边。桌上有一小盆兔子肉,一盘摞了三条鲫鱼的鱼肉,除了三个人的碗筷还有一小瓷壶烧酒,一个很小的三钱盅子。在桌子北顶头下面放着一盆黄澄澄的捞小米饭。这样的饭菜对他们而言真的很奢侈。董广庆先给刘全旺倒了一盅,但他不肯喝。马采莲说:“你得学着喝点儿,要不然在东北这嘎嗒你就混不到大场面上去。”

“混不上有什么哩?俺一个临时落脚的。”

“大老远跑来的,难不成你还溜回去。”马采莲夹起一块儿鱼肉填进嘴里嚼着。

“你既然来了早晚得有个家,该学的也得学着点儿。”董广庆说。“喝吧,咽下头一口,往后就顺溜了。”

马采莲把一口嚼得稀烂的鱼肉试探着一点点喂到孩子嘴里。见丈夫怎么劝,刘全旺都犹豫着不想喝,她不耐烦了。“就你这份儿出息,一盅酒吓这样,能娶到沙雪梅吗?”

这一激,刘全旺一扬脖喝下去了。顿感胸膛里一片烈火燃烧一般,他瞪着眼睛想压住那股上窜的热流,结果还是俩手慌忙遮住嘴巴连连喷咳不止,眼泪流到鼻涕里。

“咯咯咯,好了,这一下就开通了。”马采莲笑起来。“赶紧吃口肉压压。”她伸出筷子夹起一块儿兔子肉,放进刘全旺的碗里。

刘全旺看一眼马采莲。心想:这个东北娘们儿,俺遭着罪呢,她笑成这样,这是为么呢?

“是个爷们儿。来,给我也倒上一盅!”马采莲一下子兴奋起来。

董广庆犹豫了一下,自己先倒满喝下一口,又给马采莲倒满推过去。

“这酒啊,穷人家,苦日子,金贵着呢。我不自己喝,轮着来!”说完她抿下一口,抬眼看看丈夫。“下一口刘大哥来吧,好再顺顺。”

听她叫自己刘大哥,刘全旺有点惶惑,伸出去夹鱼肉的筷子竟张不开地缩了回去。

“你比我俩岁数都大,叫名字不顺口,叫要饭的,盲流子更别扭。”马采莲笑完又说,“今年秋天多亏有你帮衬着,要不然我们非得累个半死,孩子也要跟着受罪。叫声大哥也是应该的。”董广庆也附和道,“说的是呢。”

“你们好心收留了俺,俺心里一直热着呢。”刘全旺端起她推来的酒盅喝了一点点。“咦,好辣呢。你来。”他把盅子推给董广庆。董广庆喝一口又拿起酒壶倒满酒,顺手放到妻子面前。一盅酒三个人始终轮着喝,一直到喝干了酒壶才开始吃米饭。

饭后一个人的时候,马采莲回想起劝刘全旺喝酒的事,心里又不是滋味儿了。俩人劝都不肯喝,一提到沙雪梅就跟立马换了个人一样,痛快地灌下去了!她心里失落得感觉屋子太安静了,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她自己。她搞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怕他跟着沙雪梅走,失去一个不要工钱的人吗?是,又不全是。算了,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

晚上,刘全旺回到屋里,感觉嗓子眼儿胀乎乎干巴巴地疼,像塞过一次玉米瓤子似的。这一夜他睡得死死的,梦里梦见有个人用滚烫的烙铁伸进了他的嗓子里,又有双柔软的手抚摸他的喉咙,凉凉的,叫他好受了许多。仙女是否下来过,他全然不知。

第二天,董家请几个村民帮忙杀了年猪,又把卸成块的猪肉放进正房西面的仓房里冻了一夜,早晨起来两个男人就把冻硬的猪肉搬出来,放到了东厢房墙北的冰堆边上。懂事的大黄狗守着猪肉堆,搀得直流口水,却只在一边看着他们把肉都埋了起来。董广庆就近用木锹端些雪,均匀地附到冰堆上,叫刘全旺拎来一桶水,一瓢瓢往上泼。着了凉水的冰雪发出嘎巴嘎巴的脆裂声。

东北人杀了年猪,都用碎冰块儿把猪肉封存在庭院的背阴凉里,想吃了就刨开冰包取出一块儿,剩下的用冰块儿再盖住,外面包上一层雪,浇上凉水就又封严实了。

傍年根的时候,董广庆一家开始抹黄面烀豆馅包粘豆包,一锅又一锅地蒸馒头。外间屋里经常是白色蒸汽多得对面瞧不见人。好像要把过年的吃喝都一下准备齐全了似的。

沙雪梅穿了件蓝花小棉袄,打扮得干干净净,嘴里含着烟袋时常过来帮忙,比如包个豆包啊烧个火什么的。马采莲明知道她是冲着谁来的,心里不乐意面上还要表现出很领情和热情欢迎的样子。

有一天董家打算磨点玉米面做发糕,几个人围着一个大笸箩搓玉米。刘全旺嫌沙雪梅的烟袋杆子支在前面碍事,就说:“你一个大姑娘家,做么整日叼个长烟袋锅子?多不饰衬!”过后,沙雪梅竟然悄悄把烟戒了。心细的马采莲瞧在眼里,暗中非常震惊。

临近小年的前一天,董广庆套上骡子车拉着刘全旺出去赶集了。沙雪梅又来了,手里拿块褪了色的灰布片,说趁着冬闲要给她爹做双夹鞋,好天气暖和的时候有换的。又说她家没有鞋样子,求马采莲帮个忙。马采莲找出了董广庆的夹鞋样子和剪子,比量着裁剪起来。

“嫂子,你说男人的脚都大哈,那个山东棒子的脚也不小。”

“你这张嘴,别老叫人山东棒子。你想喜欢人家,又不说好听的。”

“谁喜欢他了?我说啥他都不爱搭理我。倔了吧唧的山东棒子。”

“又说!”

“嗯呐,最后一次,再说就自己扇嘴巴子。”

“傻妹子,实话告诉你吧,他也喜欢你。”

“真的!”

马采莲忽然停住手里的活计愣了一下。

“嫂子,你咋地啦?”

“啊,没咋滴。好像冷不丁想起个事儿来,一打闷儿又忘了。”

“嫂子,他真喜欢我?”沙雪梅的两个眼睛水亮起来,好像她一下子小了好几岁。

“骗你干啥?我是过来人,这点事儿还看不出来。他心里喜欢你,又不爱搭理你,八成是怕你跟着他受穷,养活不了你。”马采莲放下剪子,拿起纸鞋样子翻过去。“他真是个好男人,做活儿勤快,心眼儿还不坏。咯咯咯……”

“你笑啥?”

“我笑他真有意思。那天我敞着怀给孩子喂奶,等孩子睡着了放下,转身要出去,偏巧他回来取网罩子,一开门儿,咯咯咯……”

沙雪梅的脸紧张得一下红涨起来。马采莲只顾了说笑做活儿,根本没留意她的脸色。

“咯咯咯,我那两个奶子正好摆在他眼前。我还没怎么滴,他一个大男人,咯咯咯,臊得背着脸子进屋去了。过后我又寻思,他咋和别的男人不一样?猛然我想起来了,他没长胡子。你注意没?男人哪能不长胡子呢?他八成和我家的骡子是一样的,咯咯咯……”

马采莲还在边说边笑。沙雪梅的脸已经变成了灰绿色的。

“行了,我不做了。”沙雪梅抓起炕上的布片,撩起门帘子扭头就走了。

“哎,咋回事儿啊?”马采莲愣了片刻。“哟,我这破嘴,都说了些什么呀!”

这天夜里,马采莲还在为白天的事后悔,闹心得半宿睡不着觉。心里明明不乐意沙雪梅老到自己家里来,咋还硬对她说刘全旺喜欢她呢?这不成了有心撮合他们俩了嘛!本来是想夸夸刘全旺的,咋说着说着就变味儿了?伤了他们俩,把自己也搭进去了。这要是叫她传出去,再有人添枝加叶,可不羞死我了!她转念又想,话都说出了,反正也收不回来了。是坏事,也是好事,起码她不会再来勾引刘全旺了。该着是鸳鸯,棒打不散。我又不是有意的,干啥这么想不开呢?

事情还真叫马采莲预料到了。沙雪梅回到家里愤恨地想:咋就那么寸劲儿呢,偏巧他开门的功夫,她就露着奶子站在门里了?谁敢说她不是有意的?谁敢保证他俩那会儿就都是干净的?男人想瞧女人的光身子还瞧不见呢,他真会躲开?我还想给他做双夹鞋呢,白瞎了我的这份儿心思!我的命好苦哇!她擦干了眼泪。先别哭,是啊,他咋没长胡子呢?真是个骡子?是,肯定是,要不然咋能躲呢!她又伤心地哭起来。自己都成了老姑娘,连赵三赖子那样的歪瓜劣枣都想捡便宜,好不容易真心喜欢上了一个,偏又是个骡子。老天爷,我的命真苦哇!

过完年出了正月,席卷而来的季风隔三差五狂呼怒吼,先刮起一列列白毛风,再毫不留情地由南向北横扫残冬余迹,然后歇下脚送来习习温暖,让饱受严寒摧残的东北大地逐渐露出了欢喜的容颜。春芽喜滋滋地冒出来看太阳的笑脸,燕子山雀们唱着胜利的歌儿回归故里。村外的大地里开始有村民扬粪施农家肥。

到了立夏,伴着布谷鸟的叫声,村民们开始搭伙播种。董家也开播了。董广庆在前面牵着骡子,马采莲扶着耲耙在后面犁沟;刘全旺肩上斜背种子口袋,拿着根木棍“吧嗒吧嗒”地敲着点种器;沙雪梅扶着拉子合垄,连带迈着一字步踩格子;她没踩严的断空再由跟在后面的两个村民补严实。

那个季节的嫩江平原上,到处都响着这种敲击木制播种器的“吧嗒吧嗒”声,成了东北春天旋律里的一部分。

干到上半晌,骡子往前拉的腿步越来越慢,人也腰酸腿沉了。董广庆把骡子拴到了地头的树干上,从停在地头的车上抱点水稗子草扔给骡子。他们各找自己喜欢的地方休息起来。沙雪梅趁机去找蔽人的地方撒尿,男人们都凑到一起抽烟说笑话。有个叫吴有财的村民闹着劝刘全旺吸烟袋。见他笑起来满口黄板儿牙,眼袋嘴上还亮着口水,刘全旺嫌弃地躲到草甸子边上,找了个一尺多高的草塔头墩子坐下。草甸子里的野花儿,或成片或散开,在绿茵茵的草地里瑟瑟招展,引得山燕子山鸟们不断飞起落下亲昵逗赏,啁啾个不停。沙雪梅撒尿回来趟进草甸子里折来一大把野芍药花,走到刘全旺身边的时候故意慢下脚步。“是男人吗?男人咋会不长胡子呢?”她像是自言自语。

“不长胡子俺也是男人!”刘全旺口气直硬地说。

“是骡子是马谁知道呢?”沙雪梅停下说。

“俺不是骡子,说不是就不是!没法儿脱给人看就是了。”

沙雪梅呲地一声笑了,没跑多远扔掉手里的花,双手捂住脸蹲下去继续呲呲地笑。

刘全旺见了后悔自己说话太冒失。“俺一着急,说了句孬话,对不起你。”

“这还是句人话。”沙雪梅放下手说。

“很长时间没看见你叼烟袋哩,戒啦?”

“装没看见吧。”一阵委屈掠过她的脸颊。“戒了我不会再抽!”她一下一下拔着地上的草叶子。

她心里还有个很大的疑问,抬头看着远处累得仰面躺在地上望天的马采莲,又万分为难地低下了。她实在没法开口,站起来撇下刘全旺,迈着满怀心事的步子朝着先前歇息的地方走去。刘全旺也随后跟过来。人到齐了,骡子也喂得差不多了,他们又都各自操起农具接着干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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