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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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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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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帮套(8)连载

马采莲回到正房上炕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穿鞋。回去取,会不会因为误会激怒了刘全旺?不去取,她又担心第二天叫董广庆知道了这件事。她倒不是怕丈夫饶不了她,而是怕他醋性大发,在她的计划还没实现之前,把事情搞砸逼走了刘全旺。

于是她下地出屋回到了东厢房门口。她对刘全旺仍然抱着一点儿侥幸心理,也许他会回心转意地叫她进去。她敲敲门轻声叫道:“刘大哥,刘大哥,我,我回来取鞋,我的鞋落在你屋里了。”门开了,“啪啦”一双鞋子仍在她的脚边,随即门又关上了。失望的泪水又一次流满她的脸颊。

回屋躺下,她心里焦灼不安,害怕因为自己的这一举动惹得他离开这个家。可是不这样做,哪有有别的办法?她越想越心急,无助得要哭出声来。她拉上被头咬在嘴里。看一眼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董广庆,怨恨自己的命咋就这样苦。不行,不能就这样失去刘全旺,一定要拴住他,天无绝人之路,会有办法的。马采莲思来想去一夜没睡,天一放亮就急忙穿好衣服,走出里屋开始做饭。她把平日最舍不得吃的鹅蛋一连打破三个,煮进白菜汤里,又闷了半盆刘全旺最爱吃的黄米饭。都做熟以后,她亲自给刘全旺端去了。

刘全旺已经起来了,正坐在炕沿边发愣。见马采莲端着饭菜进来,心里有点儿奇怪:不叫我到正房里吃饭了,又想干啥?

“刘大哥,昨晚是我不好,你别搁在心里。”

看她放下的不光有自己最爱吃的黄米饭,菜里还有两个大鹅蛋,又笑得取媚勉强,他明白了她的心思,知道是怕他走,就立刻心生怜悯地说:“没事,没事。俺不是讨厌你,只是不想对不起掌柜的。”

听说不讨厌她,马采莲强忍住自己,扭头把要涌出来的泪水偷着憋回去,推开门走了。她回屋见董广庆也醒了,对他说:“你俩麻油吃得太多了,都蒙得才起来。我担心刘大哥就把饭菜给他送去了。”

“可不是吗?这一宿睡得真瓷实。”见她端到桌上来的是闷黄米饭,菜里还有个鹅蛋,又问,“咋想起来弄这么好吃的嚼呱?”

“今天别去铲大草了。抠树根子是个体力活儿,全指着你们两个男人呢,黏米饭抗饿,老瞎对付也不行啊。再抠一天,快到六亩地了吧?” 

“就那一片了,再想多开也没了。”

“不少了,就是江水出槽咱也不怕了。今年整平起成垄,除了白菜,还能种点儿白露葱。”

董广庆没察觉出老婆话多,只感到对他说话比往常和气。

饭后,刘全旺进来问了马采莲今天的活计,三个大人连同孩子就去了后岗。他们挖到快晌午的时候,忽听屯里响起“咚嗒咚嗒嗒”打鼓敲鼓帮子的声音。细听辨别出是从二奶奶住的庭院里传来的。是不是屯里又出什么大事了?他们领着秋生朝二奶奶家走去。到了近前的时候,院外已经聚了不少人。二奶奶正腰挎小鼓,手执鼓槌,披头散发,赤着脚又敲又跳。

“李黑手啊,你还来找我干啥?你把我害惨了。我已修成正果,再来找二仙姑,休怪本狐仙捉你下地狱。”话音刚落,二奶奶一旋身,一个火红的大狐狸拖着长尾巴,向上一窜多高。

秋生吓得躲到了马采莲身后。

“孩子,别怕。”火狐狸一张笑口又道,“你看我多漂亮,长得多浪啊!”火狐狸一摇身化作绝色美女。“你们躲着我干啥?”一声尖叫,美女变成了金毛黄鼠狼。“都别怕,我能消灾避祸,降魔捉妖,驱除邪鬼上身。包治包好,不好不回仙山,看我的真功夫。”黄鼠狼一仰头,嘴里喷出一团通红的火焰。

围观的村民发出一阵惊呼。

黄鼠狼就地一滚,二奶奶手握两个褐色球丸站起来。“千年炼成。谁要?本仙姑布施,谁要,谁要?你要?你要?”二奶奶蹦跳到马采莲身边时,拿眼死盯住她。“给你,都给你。不管用,回来你拆了我的仙庙。”二奶奶把那两个褐色球丸硬塞给了马采莲,悄声对她耳语“专治男人不思春的”。

“咚嗒咚嗒嗒……咚嗒咚嗒嗒……”二奶奶敲打着腰鼓蹦跳到屋里再不出来了。自此,二仙姑之称取代了土匪婆子二奶奶。不过,她不同于一般的大神二神之流,从不给人画字贴符,更不给人吃香灰纸灰;她给人的都是些轧碎的粉沫子,有个头疼脑热,伤风泄泻什么的小病,吃了很管用。一开始她不收钱,后来人们见她满地打滚,满脸流汗,一会变成蛇,朝人们嘶嘶地响着吐出红舌头,一会儿变成猫头鹰,两眼发出吓人的凶光,有时还变成癞蛤蟆鼓起白肚皮;等她恢复了原貌,人们问她怎么了,她说是因为不收钱给狐仙黄仙进贡,她受了惩罚。打那以后,人们心疼她,即使她推让,来求仙药的人再没有不给她留钱的了。

马采莲一拿到药丸,死攥在手里扭头先走了,回到家偷着藏进了坐柜里。董广庆跟回来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她没好气地说半路就扔了。

刘全旺从二仙姑家出来,想起她住的是沙雪梅的家,心里很酸楚。他想起了和沙宗明一起打猎的快乐时光,想起了他说要自己做女婿的话,也想起了沙雪梅对他说过的许多话。山东棒子,盲流子,从她嘴里说出来,现在想想,一点儿都不难听,而且听起来多亲切啊!再也听不到她这样叫自己了。想到这些,他躲进道南的柳树丛里暗自垂泪。

自从得到了二仙姑的怪药,马采莲一连几天都在琢磨怎样才能叫刘全旺吃下去。而且她忽然想起了那夜刘全旺最初的表现:他为什么说“你今天咋不掌灯?掀我被子做么?”又一个劲儿往北墙上看?白天趁刘全旺不在,她去了东厢房,仔细看北墙上的年画。哦,早先没注意,画里的仙女长得和自己好像啊!他一定多次梦到过画里的仙女,把那天夜里的自己当成了梦中的仙女。她也明白了刘全旺刚住进东厢房那些日子,老拿怪眼神瞅她的原因。她跪到炕上合手朝红衣仙女祈求道:“求你帮帮我,叫我得到他吧,我离不开他了。”画里的仙女朝她微笑眨眼睛。马采莲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但她依然很高兴。

为了更清楚这种药的吃法,她抽空去了二仙姑家。二仙姑告诉她那药可以煮了当茶喝。她又和二仙姑多要了一点儿,不过这次她给的不是轧碎团在一起的丸子,而是些褐色的稀碎的叶子。这回可好了!山东人爱喝茶,只是自己家里太穷了,从没给他买过茶叶。冷不丁地说是茶叶,他一定会喜欢的不得了,不喝才怪呢?想到这里,马采莲兴奋得脸色粉红,妩媚的样子像少女一般。很快她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并且考虑的很周全,傍晚在煤油灯下煮了两锅,一锅真茶叶煮给她和董广庆,一锅假茶叶煮给刘全旺。煮完头一锅端给董广庆,他嫌苦喝不惯,把碗一推倒下睡觉了。煮完第二锅,澄净了煮散花的药丸子和碎叶子,她品了一口,有点儿苦,真跟茶叶差不多。她端给了刘全旺。

“刘大哥,早就听说你们山东人爱喝茶,可是我们家没钱,亏待了你。今天街上来了货郎,只是我分不出个好赖茶叶。”

多少年都没沾过茶水边儿了,刘全旺很高兴,急着端起碗来吹吹就喝了一口。感觉味道不浓,心想不管好孬,咋的也是东家的一片好心。

看他犹豫了一下,她的心急得咚咚直跳。

见她正瞅着自己,他又喝了一口。“不错,这茶叶不错,俺喜欢。”

听他这样说,她的心才落了地,脸上露出了紧张后的矜持的微笑。看见他要喝完了,她又拎起瓷壶给他续了一碗,放下瓷壶开门出去了。她走着走着脚步开始慌乱起来,刚才的镇静劲儿也不知道都去了哪里。

马采莲走后,刘全旺嫌茶叶的味道不可口,喝光了碗里的,把壶和碗拿到南窗台上,脱了衣服就熄灯睡下了。……气温越来越高,到处阳光明媚,鸟语啁啾,绿叶鲜花莹润得叫他兴奋。他感到身子燥热,想找个水塘洗洗澡,可是每到一处里面都有女人抢了先。他想找个阴凉地躲躲,然而就是空旷得哪里都找不到。正热得口里发干,忽见前面有一间小屋子,他推门就进去了,里面也有一个赤身女人……刘全旺感觉有冰块在嗓子眼儿瞬间融化,扩散又蔓延到别处,身子倏然升入云端,凉爽舒畅至极。他再不热得浮躁难安,放松地躺在柔软的云朵里,任其游哉悠哉……

头遍鸡鸣,天色依旧很黑。刘全旺醒来发现身边躺着一个酮体发光的女人,往北墙上一看,画里的红衣仙女不见了。

“你是谁?”

“我是仙女呀,不认识我了?”

“你这妆扮儿咋像俺东家?”他猛地坐起来。

“我就附在你东家身上,当然像她了。”

“咱俩做么了?”

“你说呢?”女人咯咯地笑起来,笑的心满意足。

刘全旺怔住了。说来说去,这身子不还是女东家的嘛。

她也坐起来,抓过他的胳膊狠咬一口。他只龇牙忍住疼痛,眼神惊讶地看她。他的胳膊上立刻凝起了唇形血疙瘩。从此,刘全旺身上永远地留下了她的牙痕。马采莲看着她咬出的血色牙印,流下了幸福的泪水——他,再也跑不掉了!

马采莲走后,直至天明,刘全旺也没见到红衣仙女回到画里。他傻看着北墙,心里空了,又茫然懊丧至极。——想当初,如果不是董广庆好心地把俺让进家里,说不定俺已经命丧荒野,成了狼群撕扯的吃食,只剩下白骨和秋风一起呜咽了。马采莲啊,马采莲,你让俺刘全旺成了不仁不义的孬种,俺可怎么出去见人啊?俺要是走了呢,又亏了她的一番苦心。刘兄弟心慈手软,她再受人欺负咋办?早要是娶了沙雪梅不就啥都好解决了,人家上赶着还缩手缩脚,俺咋那么不争气呢!看看胳膊上马采莲咬出的一口淤血的牙印子,刘全旺越想越多。这红印子里有她的一颗痴情又伤不起的心,今后该怎么待她?自己在这个家里算个什么人啊!他想得不愿意再想自己的处境,想得没了主意。

刘全旺认为自己做了坏事,见了董广庆眼神躲闪。马采莲却高兴得心花怒放,日日满面春风,经常是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亨起东北民歌。像什么“一更里呀月牙儿没出来,貂蝉美女下楼来,双膝跪在地呀土尘埃,烧烧香拜拜月,为的我们说恩爱呀……”“二呀二更里呀,抚琴唱青楼。哥是好猎手,妹妹不担忧,恶虎要起伤人意,好哥哥呀,刀枪在手斩虎头。”

欢喜之余,马采莲想到她和刘全旺的关系不是为了偷情取乐,不能一直隐瞒下去,迟早是要对董广庆说的。怎么对他说,她设想了好几个办法:背地里和和气气的对他说,跪地求他,拿自己要和刘全旺出走威胁他,再不就拿菜刀放在自己脖子上吓唬他?她想啊想,越想越心酸,背人处难过地哭了一回又一回。男人能娶两个三个,想娶几个娶几个,女人好赖只能守住一个,男人死了都不算完,还得昏昏暗暗地为他守活寡。我马采莲想嫁个心上喜欢的男人都不成,自己的终身大事啊,嫁得像给牲口配对一样。苦命的我偏又遇到了刘全旺,心里爱得要死要活,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再失去这一生里唯一的一次真爱。为了能守住这份爱,柔弱的我吃睡不香,费尽了心力。我心里的苦啊谁知道,老天爷吗?老天爷的心也没长在正地方,要不咋能干看着天下的女人受欺凌?谁给女人做主?除了女人自己,除了嫁个好男人,谁都指不上。想想坟里的那些小脚女人,生前有几个不是吃尽了人间的苦,受尽了丈夫和公婆的气,最后含冤忍辱地离开了这个不公平的阳世?不,她们是她们,我是我,宁可砸破锅打碎碗,我也要奔个亮,活得见天见地,有滋有味儿。

马采莲横下心:什么招儿都不用,等有了合适的机会就直接对他说。刘全旺身上已经留下了她的一口牙印,别的女人不会靠近他了,她可以放心地谋划他们的未来。因为叫顺了口,也因为感觉亲昵,她依旧像往常一样叫他刘大哥,只是看他的时候,眼神变得更直接火辣。刘全旺见了她反倒局促起来,没事了常一个人走到村外漫无目标的东瞅西看。

这一天下午,他走到二仙姑家院门外,站在一旁朝里面张望。这个院子里再也见不到老猎人和沙雪梅的身影了,只有一只大芦花公鸡领着五六只母鸡在障子根边挠食嬉戏。这时一只大红公鸡冲进院里,扑到一只母鸡身上炸开翅膀就要交媾。芦花公鸡见了,大叫着飞过去,一下子就把大红公鸡蹬下去了。两只公鸡开始满院子噼啦扑棱地对啄起来。芦花公鸡为护住它的地位,看样子是不顾命了,叫大红公鸡啄得满头满身是血依旧往上扑。大红公鸡也毫不相让,眼边滴着鲜红的血还一直跳起跳下,试图用爪子抓败对手。刘全旺看不下去,刚要进去哄开两只公鸡,二仙姑手里拎着笤帚出来了。“这两个东西,不要命了,叨死了,叨死了!”她驱赶着它俩,见它们仍然斗得难解难分,就挥起笤帚追着一次次拍下去。好不容易把它俩打散,见它们都还没有放过对方的意思,拉着架子还要再扑到一起,二仙姑举起笤帚朝入侵的大红公鸡使劲拍过去。大红公鸡终于“嘎嘎嘎”大叫着飞走了。

二仙姑瞅瞅刘全旺。“这俩玩意儿已经不是一两回了,都斗出火儿,记仇了!”她又说,“我才知道你不是董家掌柜的。真有种!讲义气。到我屋坐会儿呗,除了求仙的,我这儿一天也没个人来。”他皱起眉头起步往东走,又听她在身后柔声细语地说,“记着,常来啊!”他一回头,一个拖着狐狸尾巴的美女正对他嫣然媚笑。他不感兴趣地走了。

出了屯子,他看见从柳树地里跑出三只狗。两只狗很快又翻滚、惨叫着咬在一起。显然是两只公狗正为争夺母狗进行一场殊死搏斗。这场面太无情了,他没心思再看下去,折身走进村后的密林里。

这片密林树种多样,除了常见的大树和灌木丛,还有山里红,山核桃,山丁子树和野梨树,高高低低,任性又牵牵连连地胡乱长在一起。树林里还密密实实地长了很多蒿草,有的蒿子差不多和人一样高。这里不只有浓浓的蒿草味儿,也有野蘑菇的腥香气息。平时刘全旺不到这里来,今天他想一个人清静一会儿。

虽然那一夜得到了刘全旺,但马采莲还是不放心,时常暗中盯着他的去处,生怕他撇下自己偷着走了。发觉他出去很久了都没回来,她又毛了,围着屯子唤猪叫鸡地找,急得想哭又怕别人看见。她正心焦如焚的时候,看见他钻进密林,她也跟了进来。听到后面有声音,他刚一转身,马采莲就扑上来搂住他的脖子。“刘大哥,吓死我了。”她仰起脸使劲亲他,亲得“咂咂”作响。他推了她一下,没推开,随即横着抱起她走进一片张扬着紫色花穗的益母蒿群……

“刘大哥,你喜欢我吗?你说呀,你喜欢我吗?”马采莲撒娇地问。

“喜,喜欢。”刘全旺看着她和红衣仙女一样鲜润的脸庞说。

“真的!……男人这会儿都这样说。”见他不说话,马采莲又说,“我知道你咋想的。你没做错啥,都是我的事。实话告诉你,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他。你别不想听。我是爹妈做主硬嫁给他的。我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完了,不死心也没办法,夜里经常数着星星寻思,女人生下来都是这个命,就这样瞎混下去吧,混死了拉倒,谁成想又遇到了你。唉,”她长叹一口气。“自从有了秋生,我又想还是得好好活着。活着可是活着,总觉得命里缺点儿啥,心里老憋憋屈屈的。”两串大滴的泪珠连续滚下来,顺着眼角流到她两边的耳朵上和松散开的黑发里。“遇见了你,偏偏还有个他。我为难呐!别不信。我不想沾惹你,对你不好,又亏了他,可是我管不住自己,一见到你就想我嫁的好窝囊,咋劝自己都不行,老觉着人就活这一回,哪能老指望下辈子?”她抚摸着他胳膊上的牙印子问,“那天夜里我咬了你,不疼吗?”

“疼。咋个不疼。”

“咋不打我?”

“你是女人哩。”

泪水又一次滚出她的两个眼角。“刘大哥,你是个好男人,不能丢下我不管。”

“莫哭,莫哭。你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天色越来越暗,只在树梢上亮出夕阳微黄的余光。马采莲抱着刘全旺的腰,舍不得离开地半卧在他坐起来的怀里;心里装着千言万语,却又因为这里不是个多说话的地方而沉默着。天很快就黑下来,东南上的半个月亮也已经透过树冠的空隙银辉闪耀了。马采莲不得已地松开手,俩人站起来往回走。

——读到这里,涂丽丽已经泪流满面了。陈思远安慰地擦去她的泪水说:“别哭了,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那一代人和我们比不了。”

“嗯,不哭了。”涂丽丽亲昵地摸着陈思远的脸。“回头想想,你说二仙姑真会有那么多变化吗?”

“那不过是知情人,哦,也就是这本书的作者把人们头脑里的想象,幻化成了实体影像,由抽象思维导出的具体画面而已,或者说是刘全旺他们的错觉。我看二仙姑装神弄鬼地卖药,也只是为了生存。”

“那两对公鸡和狗,拼的你死我活,都有些血腥了,无情得吓人!你说,董广庆要是知道了他俩的事,会不会跟刘全旺也拼命啊?”

“这我可说不好,人老实得分遇着啥事儿。”

“他俩那么晚才回去,会分开单个回去还是一块儿回去?董广庆会不会发觉他俩的关系?”

陈思远挠挠脑袋,不知道怎么回答。

“刘全旺不瞎不瘸的,马采莲想叫他做拉帮套的,也没个正经理由啊。刘全旺又一次要了马采莲,我看只是出于本能,没能坐怀不乱就是了,他真能爱上她吗?他不再正直,忘了董广庆的救命之恩?心里也不想沙雪梅啦?”

陈思远笑了,勾起食指刮了一下涂丽丽的鼻梁子。“你的心真细,问题真多。”他说完又问,“你想不想回到上辈子?”

她扭身依偎在他怀里说:“不想,打死我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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