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咸菜与窝窝头

早晨起来吃早点，意外地发现，桌子上摆放了一碟老咸菜，闻着这带着浓浓酱香味的咸菜，口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孩提时的冬天，记忆最深的当是冬天饭桌上摆放的这样一碟老咸菜和手中拿着、嘴里嚼着的窝窝头了。

每年秋天农忙过后，母亲都会到距家十几里外的四河去捡菜叶和萝卜叶，一天下来，到晚上，她便会挑两口袋菜叶或萝卜叶回到家。

四河是一个临近河流的地方，由于是沙土地，含水量大，很适宜长蔬菜。每年秋天，我们这儿的一些百姓，都会到那里去捡菜叶。如果你问他们捡菜叶做什么，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喂猪。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冬天，非常冷，冬天能有一件棉袄，真是天大的幸事。许多孩子冬天喜欢钻牛棚，躲在扎碎的牛草堆里睡觉。饭食也不坏，冬天响应毛主席“夏天吃干，冬天吃稀；忙时吃干，闲时吃稀”的号召。玉米糊糊煮山芋，早晨的美食，每天你可以吃三大碗。

我是吃不了三大碗的，一是因为年龄小，二是因为老咸菜和窝窝头。

母亲每年都会将捡来的菜叶、萝卜叶用粗盐码在缸里，待到回酸时，捞出来烀好了晒。这样，每年冬天，我们家的餐桌上就有了一碟美味老咸菜。你别小看它，它使我们家不至于像其他懒汉家那样早晨吃饭端白碗。另外，母亲每天晚上都会磨豆腐，第二天早晨五、六点钟起来挑出去卖。贫困的人家是买不起的，买豆腐的自然是大队干部、小队长什么的。生产队有的是大豆，为集体工作一年，吃一点大豆是应该的。母亲用豆腐换回大豆，晚上再接着磨豆腐，日复一日。可惜的是，我们自己难得吃上一顿豆腐。

 虽然没能吃上豆腐，但磨豆腐过滤下的豆渣，同样是无上的美味。母亲通常晚上拌上一盆豆渣，撒上盐巴，再拌上葱花，然后捏窝窝。窝窝捏好后，再上蒸笼蒸。这样，第二天早晨，我们便能吃上香喷喷的窝窝头了。这东西非常好吃，嚼在嘴里，越嚼越香。如果能就上咸菜，更是越吃越想吃，每顿饭，你都会吃到实在不想下咽为止。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感觉有些可笑，不知道当时的胃口为什么这么好。也许是母亲的手艺好，也许是老菜叶、萝卜叶的味道好，所以才使我的胃口一直很好。

老咸菜和窝窝头已经和我久违了，自打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开始。我的胃口也因没有老咸菜和窝窝头的光顾，越来越不好。现在，妻子突然在面前摆上这么一碟老咸菜，不能不勾起我对它们的思念，因为见到它，我就好像见到了故去的母亲，回到了那不平凡的岁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