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失我父

时间过得太快，父亲已经离开我们将近两年了。父亲不在的日子里，我们的生活和工作似乎跟过去没什么两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可是我忙碌之余，有时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世上再也没有父亲给我们操心，我们遇到什么事再也不能向父亲诉说了。

一

父亲是2020年12月31日检查发现肺病，在铜川市医院住院半个月后转进西安交大一附院，2021年前半年住院化疗和放疗好转。国庆节后父亲病情有变，再次住院。因疫情紧张，弟弟于12月19日早晨赶来接父亲回到铜川，我那几天坐卧不宁，媳妇和孩子催我12月21日晚上赶回老家，23日西安就宣布封城。父亲看见我回来了，笑着说快去吃饭吧。他躺在老家窑洞的炕上，比在西安心情坦然，还能喝点稀饭，我们暂时松了一口气，给父亲口服药物保守治疗。

我回家那天晚上跟父亲睡在一起，他叮嘱我和弟弟过一段时间跟大大和强哥去给他看棺木，就用他和母亲攒的钱，把我们钱留给娃上学。其实弟弟已经和大大及强哥为父亲把棺木和安息地备好了。

父亲第一天来西安住院时就嘱托我们，母亲跟他一辈子吃苦，万一他的病治不好，我们要好好照顾母亲，因为母亲再也没有相依为命的老伴，我们就是母亲在世上最亲的人了。

父亲最后那些日子里，母亲和我跟弟弟妹妹一直在他身边，他几次催我回西安，别耽误工作，尤其担心我媳妇上班和孩子上学没人管。我告诉父亲西安已封城，我在老家能联系单位协调工作不误事。弟弟每次回家没呆多久，父亲就催他“你快去忙工作，别管我”，弟弟去了单位，父亲昏迷中又问弟弟回来了吗。

父亲病痛时喊着哎吆哎吆，我们问他哪里疼，他却回答说不咋，一直坚强忍受着，说他不看病了，就这样吧。弟弟请同学为父亲买来止疼药，他只吃了几片，再也无法咽下。

父亲去世前几天疼痛难忍，问我说“我在哪呢？”我握着他的手说在家里炕上呢，他说那就在这吧。父亲几次醒来，给我和母亲说“我走呀，你们都好好生活，把你们累坏了”，母亲安慰说你到哪里去呀，你好好躺着，疫情过后再到医院好好看。

大大和我们晚上轮换照顾父亲，他和强哥每天都来家里探望，弟弟白天工作，晚上回家陪伴。

2021年12月31日下午三点，是我们永生难忘的时刻。来做核酸检测的护士刚到门口，我和妹妹出去接，母亲就看到父亲不对劲了。我们在炕上抱着父亲，看着他慢慢呼吸困难，我和妹妹在父亲耳边不断呼唤“大呀大，你不要走啊”，父亲睁着眼睛，但已不能说话，只是用力张口，一下一下地吸气出气，我赶紧给弟弟打电话叫他回家，又打视频电话给媳妇和儿子，儿子使劲喊“爷爷爷爷你要好好的！”父亲应该是听见了，他两个眼角慢慢流下了泪水，却再也不能回答。

我看见父亲下巴努力在动，特别费劲地呼出一口气，赶紧打120叫救护车，医生和护士赶来后紧急抢救，弟弟进门流着泪喊大，父亲眼睛还睁着，他心里在等着弟弟回家。我们抱着父亲，我摸着父亲的身体还是热的，但却一点一点地凉下去。母亲和妹妹一遍又一遍呼唤着父亲，弟弟给父亲合上眼睛。大大和哥哥弟弟们都赶来了，父亲却永远看不到我们了！

从发现病情到去世，父亲跟病魔整整斗争了一年，最终还是走了，我始终不能相信他真的离开了我们，虽然明知这一天早晚要来，我觉得父亲还跟我们在一起。父亲怎么能舍得离开自己用血汗打造的家园呢？他怎么能甘心抛下自己的老伴和孩子呢？他怎么愿意离开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呢？

由于西安还在封城，我媳妇和孩子没能回家，弟弟陪着弟媳妇去原上桃园地里为父亲扫墓。在乡亲们一路陪伴下，我大大们和强哥及兄弟发小朋友费尽全力，把父亲的灵柩缓缓放进墓窑。送别父亲时，我和弟弟妹妹把他心爱的收音机和孩子给他爷爷买的手机，还有妹妹为父亲灵前供桌上买的祭品，放在父亲的灵柩旁。

我陪着父亲的灵柩下到墓窑，轻轻抚着父亲的灵柩说：“大，你劳碌一生，好好歇着吧，你是我们无比骄傲的父亲！你这辈子活得值！”

父亲在西安时看了我们在公园旁的新房和给他们装修的房间，给母亲说他特别高兴，老百年后就知道儿子家住在西安哪里，心里安然不孤单。父亲的心永远在儿女们身上！

现在说后悔有什么用呢？想起我2021年在医院陪父亲时，还兼顾忙着单位工作，有时心情不好说话语气重，却让父亲心生自责，觉得他耽误了我，尽管我说已请假不影响。

母亲一年里照管父亲最辛苦！我媳妇和弟媳妇及孩子们给了父亲关爱鼓励！妹妹照顾父亲最细心。父亲回老家前一天晚上说，他只有妹妹这一个小棉袄，回去就在他跟前不敢离开，你们不要让我女儿受委屈。父亲说看我们工作顺利，家庭和谐，孩子长大，老家地方已建好，我们城里都有房，全家有好报，他不用操心了！

父亲真的走了，在虎年来临的前一天！长眠在他亲手培育的桃园里，留给我们一个新春，让我们迎接吉祥的新年！年年桃花盛开时，父亲在地下含笑。

大大为我父亲写了挽联：“艰苦创业 诚实良善 和亲睦邻”、“勤俭持家 朴素淳厚 读书耕田”，横批是“名耿千秋”。

夜已深，迎黎明！写下这些文字，既是纪念我敬爱的父亲，也为安抚自己的心灵，无论我们用多大的声音呼唤多少回，无论我们花费多大的代价，再也见不上我们平凡而又伟大的父亲！再也不能回报父亲的养育之恩！

父亲一生勤劳又俭朴，直到住院治病前还在劳动，不愿给家人增加负担，怕影响我们工作。他传承给我们坚韧和乐观，教育给我们宽容和善良！留给了我们勤勉朴实的精神。

大呀，您安息吧！

二

父亲石梦龙，1951年5月出生在铜川市王益区孟姜塬村石家咀，从小聪慧好学，因为家庭困境，初中毕业后没能考学、招工和参军，留在村里干农活，跟母亲结婚后养育了我和弟弟妹妹三个孩子。

父亲心灵手巧，看到什么就爱研究，能编织笼子，会砌砖墙，家里收音机坏了，他自己装配好依然能用。他精于电工技术，常修理鼓风机和煤矿用的电机，平时乐于帮助乡亲们。

父亲和母亲种的西瓜、苹果、葡萄和桃子味道都特别好吃，他过去经常挑着一二百斤果子去市里卖。多年来，我许多同学好友常去我家品尝甜桃子，赏桃花散心，看望我父母，父亲和母亲跟他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就像见到自己孩子一样亲切。

父亲年轻时在村里做队长，在村办煤矿和砖厂负责电路及机器修理，总是公而忘私，常为别人考虑，深得大家赞扬。几个煤矿老板遇到吊车把工人吊在矿井不能升降的紧急故障，常请父亲去修。我坚信父亲要不是因为承担家庭压力，一定能跟我们一样考学成为工程师！

父亲虽然在乡村，却关心国家大事，喜欢看新闻联播，住院期间几次问我：“台湾能收回来吗？国家统一了，中国就不用打仗了。” 父亲为我和弟弟工作而自豪，又始终为我们操心。

我们兄妹几个一边工作，一边轮流请假陪父亲住院。每次出院回来，父亲和母亲在家，我周末和晚上去单位加班工作，总是半夜回家，父亲和母亲就心疼累着我。父亲知道我和弟弟妹妹在单位和医院两头忙，儿媳妇在家照顾娃，几次说怪自己生病让全家人忙碌。

在治病的一年里，父亲坚强面对病情，积极配合治疗，努力坚持了更长时间。他最后几天在家还宽慰我们：“我这辈子啥都好着呢，虽然在农村苦重，但我和你妈供你们考上学工作，又给你们结婚成家，再把窑洞和平房建好你们回来够住，种甜桃有成就感，没有亏待人，我这辈子任务已经完成，看到你们工作和生活情况都好，我没啥遗憾！”

在医院，父亲专门叮嘱把他欠的八十元卖桃钱还给朋友。他说人相信咱，咱要自觉不赖账，爱护自己名誉。

父亲一生为我们做了这么多，却因为看病花钱而自责，不愿影响我们工作，不愿拖累儿女，让我们心里无比悲痛。父亲有一次给我儿子说：“爷爷今年看病，让你爸爸和大大姑姑受累，耽误他们工作又花钱”，儿子安慰爷爷说：“爷爷别这么说，要不是你和奶奶在农村干活，你在煤矿当电工，我爸爸和大大怎么能考上大学出来工作呢？”

当弟弟工作敬业负责，跟他们单位一起获得全市先进和全省优秀表彰时，父亲叮嘱他要谦虚低调。当我告诉父亲我们科学院和研究所的发展成就时，父亲由衷地高兴，他鼓励我在本职工作同时，协助院士专家做科普报告，说这是为国家育人才。当我们在工作中遇到挑战，父亲说担当起来往前看，扛过去就是男子汉，风雨过后有彩虹。

三

父亲去世后那些天里，我总觉得他似乎还在我们身边。当我想到什么事拿起手机要告诉父亲时，突然想起父亲已经不在了。

记得我两三岁时，父亲从街道回来常常买一袋米花，笑眯眯地给我，我咬开袋子抓一把放进嘴里，那种甜味至今难忘。母亲说弟弟妹妹出生后花费大，父亲再没买过米花，笑容也少了。那种平常而珍贵的米花味道永远留在我记忆里。

我上小学时，晚上常领弟弟妹妹去卫军大大家看霍元甲和陈真传，父亲看在眼里。有一天我们放学回家，父亲背回一台海燕牌黑白电视机，我们特别开心，却没想过父亲克服了多大的困难才满足我们心愿。

我和弟弟妹妹从初中起就离家住校，直到上学工作，为了父母和家庭的期盼往前走，很多年没有跟父母住在一起，只是每年节假日回去，或者有时把父母接来住一段时间。我们总以为日子还长，总想着还有机会，却没意识到父母年年变老，没想到有一天会失去父亲！

父亲和母亲在2020年新建好平房，又为窑洞顶上盖了一层挡雨板，还为孙子们买好平房里的床和桌椅。2021年治病回家后，父亲和母亲又瞒着我们，和大大去耀州买了两个大衣柜，便于我们以后回家住放衣服。父亲一辈子为了儿女孙子，唯独忽视了他自己的生活。

父亲说不想让我们为他看病花钱，我说还有国家医保呢！父亲其实还咬紧牙关跟疾病斗争，他说只要治疗有效果，为了看到娃娃们前途，化疗再难受他都能忍，哪怕把喝药当成喝水，他一定要坚强。父亲2021年7月份昏迷后在西京医院抢救，半夜醒来告诉我，他跟我母亲结婚后吃苦受累，年轻时就发誓尽最大努力把儿女供出来工作，不要再跟他一样呆在农村受苦，这个愿望已经实现，而且儿媳妇和娃们都很关心他，娃们懂事他放心，他要好好吃饭，跟疾病做斗争，相信我们和孩子们一切越来越好。

陪父亲住院，跟他朝夕相处，我从父亲身上真切地感受到我们家人那种担当精神和英雄主义。我们家族虽然几代人经历坎坷，但每个人血脉里依然有着对国家的热爱情怀，更有见不得别人恓惶的恻隐之心！还有力量虽小但又勇于担当的英雄气魄！

父亲见了医生护士总是道谢，医生们说老爷子太客气了，负责父亲的杨医生夸奖父亲能忍耐五期化疗和30次放疗，意志坚强了不起。也许医生护士都喜欢善良正直又顽强治疗的病人吧？

父亲治病期间跟我们在一起，难得地说了很多话。他说自己和母亲几十年勤劳吃苦，自食其力生活，跟人互相帮助，一生问心无愧！我们家风是善良正直靠自己，遇事坚忍看长远！他告诫我说，人生在世一辈子，做好人存好心，勤勉自立自强，珍惜跟人缘分，盼人好自己好，说话做事天在看，再苦再难不要怕。

父母2021年夏季回老家时，父老乡亲和村干部都来看望，十分亲切。父母从小生活在老家，跟自家村里人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半年见不上，见面泪汪汪！这里是父亲和我们出生长大的地方，无论我们平时多忙，无论我们走多远，无论平凡做事还是雄心不老，心底都念着老家亲人。

我和弟弟妹妹回忆从小到大的经历，才意识到父亲几乎没有打骂过我们。他在艰苦的环境里，到地里劳动，去煤矿上班，无数次担着水果去卖，忍受夏天的炎热和冬季的寒冷，从来没有因为苦累而给调皮捣蛋的我和弟弟发过脾气，现在回顾起来，父亲对我们是多么宽容啊。从小学到高中，只要我向父亲要钱买课外书，他总答应我，而他自己十几年没有穿过新衣服。我们上班二十余年了，父亲很少向我们开口要什么，仅有几回是叫我和弟弟给亲友帮忙。每次打电话，父母常对我们说：“把公家事干好，把娃管好，不要操心家里”。

而今我们到了父亲的壮年，才感到自己远远没有父亲那样丰富的人生和艰辛的使命，我们工作后基本上是为自己小家庭和干工作活着，而父亲那些年是为了改变我们全家命运，一直用尽全力而拼搏！

像耕牛一样劳动，像土地一样奉献，挂念孩子却不愿打搅，这就是我们典型的中国式父亲！

四

父母是我们从小最亲的人，但也是成长路上越来越远离的人。我忘不了小时候对父亲最初的印象，有一次陪父亲参加村上劳模大会，父亲获得热水瓶时表情自豪，阳光灿烂，暖暖地照在我和父亲身上。

当年家里困难缺乏劳动力，而父亲和母亲咬紧牙关省吃俭用，支持我们考学看见更大的世界。我过去性格内向自卑，父亲常去找我的小学和初中老师沟通，还专门跟我高三班主任李老师见面请他鼓励我。父亲60岁时，为了拉桃子和麦子方便，还鼓劲学会骑三轮摩托车。父亲年轻时煤矿奖励他自行车，他没学会骑，就直接卖了给我当学费。

弟弟家在史家原村口的好友说，他小时候常见我父亲从自己家门口路过，不是担着担子就是背着东西，很少空手，印象特别深。

父亲和母亲对家里和亲戚长辈都很孝敬。姥姥每年来我家和我二姨家住几个月。父母那时虽然清苦，但每在饭时，就单独做个菜炒个鸡蛋请姥姥吃。父亲夏秋季批发葡萄甜瓜卖，每天给我姥姥留些。爷爷跟我伯父住，父亲常去看望。伯父有时来问候我姥姥，表达我爷爷的关心。逢年过节，母亲就安排我和弟弟给爷爷端饭菜。爷爷去世时，父亲两个月里每天都去陪着。

我上初中时，父亲有几次一大早送我离家上学，到了大路上分别后，很远很远了，我还看见父亲站在路边向我挥手，迎着初升的阳光，他瘦弱的身躯至今历历如在眼前。我上铜川市一中时，回家说书没地方放，父亲就从家里背着一个沉重的大木箱走了十几里山路，又搭车来到学校找我，我还记得那天他站在学校门口，一见我出来特别惊喜的样子。我请父亲进宿舍坐，他说还要赶回去干活，让我好好学，又拿出一些钱递给我，叮嘱我好好吃饭。现在想起来，我当时怎么忘了问父亲吃饭没有。我综合考虑家境，决定上了大学母校，父亲又喜又忧，他陪我来大学报到办完手续后难以分别，到了姑姑家还给我打电话，怕我心慌。弟弟考上学后，第一次写信说离家六天就像过了六年一样，父亲看了信，给母亲说他心慌意乱，实在放心不下，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市区买票，坐长途车奔赴弟弟的学校抚慰弟弟。后来无论家里多忙，父亲总叫妹妹每个月给我和弟弟写一封信，为的是让我们安心学习，不要念家。父亲其实是感情细腻的男人。

父亲二十几年一直在离家很远的煤矿干，为了白天干地里活，他长期值夜班。他每天上午出去卖果子，下午赶回来再去矿上，半夜一两点钟才回家，不论春夏秋冬和刮风下雨，从不间断。我问过父亲，那些年来回晚上走路一个人怕不怕，他说习惯了。有一次，父亲去山区初中给我送了一袋面回去晚了，在路上碰见一个抢劫的人，幸亏他赶快跑远躲开，我想着都很后怕。那些年煤矿总是出事，父亲说等我们考上学就不干了，叫我别担心。有一年暑假，我去矿上抡着大铁掀装大卡车，干了两个钟头才挣了两块钱，累得直不起腰，才体会到父亲的艰难。我和弟弟同时上学的四五年时间，父亲每个月要按时邮寄两个儿子的花费，他哪里敢轻松一下呢？

五

2021年4月份，我受全家托付，陪父母去北京参观天安门广场和故宫博物院。著名画家张伯伯从我微信朋友圈知晓后，专门邀请我陪父母去他家相见叙旧，回忆我曾祖父跟他父亲过去在耀州卖报纸宣传先进思想并支持工作的往事。伯伯中午执意请我们吃饭，为我父母拍照，又签名赠给我父母几副国画留念，把我们送到车上。

张伯伯年轻时参军入伍，转业后考入美术学院，创作了很多歌颂祖国山河与赞美劳动人民的艺术作品。他微信给我写道：去年海棠花开的日子，我有幸同老人在北京我家相聚。一个淳朴、善良、坚毅的老人深深留在我的记忆中。他一生是为新中国创立艰苦奋斗千百万劳动人民的缩影；他含辛茹苦在贫困中抚育儿女成长；他一生诠释了我们前辈生生不息的奋斗精神；传承了中华民族“农耕传家久”朴实家风。虽然他只是一个普通而再不能普通的父亲，一个劳动人民。他清瘦的身影又坚毅的目光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虽然他走得那么恋恋不舍，同今天幸福生活和家人道别，心灵的痛苦可想而知；但是，他有家人的守护和陪伴却又那样温馨。愿他的亡灵在另一世界里含笑九泉，因为他有那样有出息而有孝心的儿女，又有那样亲手创建的美好家园。愿老人家一路走好，愿家人节哀顺变，因为没有留下任何遗憾！

令我心里好受点的是，父亲去世前一天，我打视频电话给儿子，父亲看见他孙子在西安上网课，爷孙俩说了好一会话，儿子嘱咐爷爷安心养病，父亲用力点头说好好好，又叮嘱孩子和他静静姐及弟弟努力学习，考上理想大学，将来好好工作。如今两个孩子都已经进入自己心仪的大学，实现了父亲的愿望。

我好几次梦到了父亲，他见了我们特别高兴，像往常一样。母亲说父亲在给我托梦不要担心他了。我默默问自己见不到父亲了，为什么似乎不再那么悲痛，仔细想想是因为我觉得父亲不再受病痛的难过，父亲已完成人生使命，安然解脱。

父亲虽然跟我们永别了，但他的做人信念和做事精神必将激励着我们全家人，遇事心宽如海，乐观坚强向前。

今年8月份，我和媳妇领儿子回老家，儿子在他爷爷坟上磕头，告诉爷爷自己考上喜欢的大学了，请爷爷在天之灵放心！我告诉父亲他关爱的外孙女静静考上本科了，而且他小孙子学习同样优秀。

父亲永远活在我们心里。

六 祭父文

维公元2021年12月31日，岁次辛丑仲冬，不孝男XX，XX,女XX，以三牲鲜果酌酒，祭奠吾父之灵前。

文曰：

吾父一生，秉性淳厚，先人后己，真诚良善；

从小聪敏，学到初中，回乡务农，读书耕田；

自尊自强，劳作不息，养儿育女，吃苦受难；

节衣缩食，供娃考学，改变命运，去而无憾；

生活朴素，勤俭持家，尊老爱幼，和睦少言；

艰辛创业，乐观勇毅，流尽血汗，建好家园；

为生产队，公而忘私，办村砖厂，敬业钻研；

煤矿多年，修理水电，技术精湛，众口称赞；

帮贫扶困，助人为乐，科学栽植，培育桃甜；

不幸患病，顽强治疗，叮嘱全家，遇事心宽；

期盼儿孙，努力发展，寿终正寝，安然长眠；

父恩如山，情深似海，德范长昭，瞑目九泉；

儿女不孝，春晖未报，继承遗志，鼓劲向前。

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不孝男XX，XX,女XX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