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李子敏的头像

李子敏

网站用户

诗歌
202307/03
分享

遥远的十八岁(组诗)

这是一组青青涩涩的诗,是来自遥远的十八岁的诗如果说十八岁是一首诗,我的十八岁是一首军旅诗,是一首单纯而又激情燃烧的诗,它沉睡了多年之后,我正在轻轻唤醒……

                           ————题记

 

1574.7,是一座山

 

干瘪的左兜掏一把

是来自海拨一五七四点七米的雪

 

丰盈的右兜里掏一把

是雪化了叶还绿着的那山上的茶

 

在针叶林的深处一动不动

匍匐士兵火热的忠诚

 

山峦叠翠的皱纹里

涌动着此生不会断流的血性

 

1574.7,一座比泰山还高的山峰

是我人生登极最高的高度

 

注:1574.7是我在云南守卫的一座山峰,海拨1574.7米。

 

腊月雪

 

亚热带雨林的腊月加上高山气候

象是得疟疾一样打摆子

白天是北方的六月

夜间判若北方的隆冬

 

我和这雪之间,没有堆雪人

打雪仗的互动

它们只是晚上偷偷

蹲在叶子上不肯落地

不等太阳出来

就已悄悄走了

 

山,还是一座座的绿

花,还是一朵朵的鲜

 

我用舌尖,轻轻亲上一口

北方银白色的辽阔

在梦里流淌成了泪

 

遗书

 

除了父母需要报答

有母也要报答

 

抚恤金的一半留给父母

另一半捐给简陋的山村中学

遗言,写进该写情书的年龄

 

或许,这

人生的最后一次写作业

我认认真真做了

并工工整整叠好

留守在后方宁静的营房

等待着家人的亲情领回

 

光荣照

 

我的最高学位证书

云南省麻粟坡县职业高中

颁发的《毕业证书》

 

一张在砚山县稼依镇照相馆

拍摄的“光荣照”

为的是填补墓碑上的一处空缺

 

光光的脑袋,小小的眼睛

瘦瘦的长脸,一脸的青涩

 

我不幸中弹

永生于一个光荣的时刻

我有幸生还

平淡于一个和平的年代

 

“光荣照”走上了《毕业证书》

为自己证明自己的学历:高中

 

家信

 

被窝里,铁皮手电筒引路

那只,时而断水,时而拉稀的

圆珠笔吃力爬行

 

爹娘,二老都好吧

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好吧

家里的庄稼长得也挺好吧

 

我在这里一切挺好的

请爹娘不用为我担心

我会经常给家里写信

你们不用挂念

……

 

红红的三角印章,很是辛苦

大约半个月就跑一趟来回

话,还是那些话

字,歪歪扭扭

一页信纸的容量很大

归结起来就俩字:牵挂

 

想家

 

《十五的月亮》很好听

我们都会唱,月亮

很忙碌也很善解人意

 

那时的家,只是一个方向

一个偏了方位的方向

也只有月亮,才能把

想家的方位校正过来

 

家,其实就是穷山村里

三间破旧的土坯屋

还有住在土坯屋里

灰头土脸的爹和娘

 

想家,其实也很单纯

长了这么大,还是

头一回这么长这么远的

离开爹娘

 

小溪

 

一见面,我就爱上了这条小溪

她是从群山里跳跃来的

 

清澈单纯,潺潺有歌

我轻轻亲了她一口

爽滑稍带着鱼腥味

 

小溪的性格很是古怪

最爱欺负我们这些北方的来客

 

头晕,跑肚,恶心,干咳

把我们折腾天旋地转

三个月,才肯罢手

 

掩体

 

我们不是为了松动土壤

才在土壤里钻来钻去

八百米长的钢构工事

如大小肠蜿蜒在山的腹部

山的腹内没有光亮

我有眼睛也只能摸索着爬行

 

猫耳一词,不知从何时起

被引入进了战争的辞典

南方的山体上

长满了这种听觉很灵敏的器官

 

一下就是半个月的山雨

在掩体内要下一个月

甚至更长

 

那些患有严重骨质疏松症的山体

已支撑不住大雨滂沱的抑郁

说不定在某个时刻

将如蚯蚓蜷缩着的躯体深埋

士兵依旧保持着战斗姿态

 

大雾

 

在高山顶是看不到云的

只有那些说来就来

说走,却迟迟不肯走的雾

 

在浓度很大的雾里行走

如在隧道里摸索

五根手指伸出去

就找不到了回家的路

 

辨别前方是敌是友

全凭机敏的耳朵

对答一声口令

或一句地道的家乡话

 

你看,满山谷里

雪白雪白的

波涛汹涌的过来了

是云?是雾?

我们站在云端

我们隐蔽在雾里

 

竹林小路

 

即使试探性的前行一步

可能跟着一路走来的脚印

再也无法陪伴着走回去

 

每条野径,都有它的足迹

每条小路,都有它去的方向

寂静的山林埋设着沉闷的雷声

 

竹林深处修长的小路

两旁密密麻麻罗列着兵营的神经

电话兵每天如走钢丝般经过这里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