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和外婆

许多年前的暑假，在厨房炸洋芋的是外婆

守在灶孔前架火的是小小的我

母亲在远方的城市打工

炊烟吹黑了瓦，吹白了外婆的头发

它扶摇直上，直着腰身好像永不衰老

外婆的腰越来越弯，腿越来越痛

我越来越大，离外婆越来越远

如今，我和妈妈离外婆很近

贴着她的耳边说话

外婆离炊烟很远，她病得抬不起头

外婆离菜园很远，菜园没了女主人显得荒芜

此刻，妈妈在厨房为我炸土豆

土豆是往事的桥，我仍旧在架火

土豆块发出咝咝声

外婆被病痛折磨着

发不出声音，无力地耷拉着头

火熊熊地烧着，哔哔啵啵

竹林摇曳着，窸窸窣窣

砧板响动着，叮叮咚咚

山里很寂静，远方很热闹

往事很古老，此刻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