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家乡那条小河》
文/闲者
家乡那条小河,是一条古老的河,发源于秦岭深处,曾经滋润了两岸肥沃的土地,养育了周边的百姓。那条小河,就是甘河。
甘河从甘峪口流出,经过层层叠障,弯弯曲曲,流向远方。甘峪口,位于户县境内蒋村镇甘峪口村。从甘峪口流出的河水,向北经蒋村镇、祖庵镇、甘河镇,在涝店镇西边汇入涝河,全长约38公里,平原段约7.5公里,流经了十几个村庄。其中,就从我的家乡西宋村旁流过。
在我儿时的印象中,甘河流到我们村旁时,依旧是那么清澈,河底的鹅卵石粒粒清晰可见;依旧是那么宁静,就像一位羞涩恬淡的村姑,只是静静地展示着自己的美。
儿时的清晨,甘河是迷人的。当东方刚露出一抹鱼肚白,沉睡了一夜的村子撩开了神秘的面纱,甘河便苏醒了。袅袅上升的雾气和各家飘逸的炊烟像洁白的羽纱,轻轻地漂浮在甘河上空。
在河边,一群洗衣洗菜的妇女在忙碌着手中活儿的同时,还把清脆的欢笑声洒满了河面。不远处的河岸上,一群群牛羊悠闲地啃着青草,偶尔还伸头饮一口河水。河对面传来了"嘎嘎嘎"的叫声,原来是一群群禁锢了一夜的鸭子,飞快地扑进了河里。顿时,那被朝霞映红的水面,荡漾起了胭脂似的波纹。
盛夏时,当太阳爬上树梢,这时的甘河便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摸鱼捞虾,抓蟹寻蚌,也许收获并不多,但喜悦却写满了孩子们的脸上。忙碌了一阵之后,男孩子就脱得赤条条的,在河里游泳戏水。
曾记得,儿时最爽快的事,就是打水仗。我和小伙伴们分成两个阵营,两个人一组,一个人骑在另一个的脖子上,互相在水中推搡着打水仗。令我难忘的是,有一次在双方对打时,我骑在小伙伴的肩上,被他摔了下来,我的下巴磕在对方小伙伴的头上,门牙把下唇刺穿了,血泪不止,小伙伴们赶快把我弄到村医疗站包扎,但我的下唇还是留下了疤痕。
在河边玩耍时,女孩子就文雅多了,她们三五成群,找一块沿河的石头坐下。脱了鞋子,将小脚放入河水中,一边用脚丫拍打着河水,一边说着悄悄话。也有调皮的,就用脚向对方拍打水花,引来一声声尖叫。
夕阳西下,太阳把余晖洒在了河面上。劳累了一天的村民,荷锄扛犁来到了河边,清洗着锄头犁耙上的泥土,也随手掬起河水冲洗一天的疲劳。天黑了,夜深了,村子进入了甜甜的梦乡。小河似乎也疲倦了,将明月星辰搂在怀中,将青山绿水也搂在怀中,就这样静静地流淌着,准备迎接又一个黎明。
大概是1972年甘峪水库修成之后,甘河的下游就缺水断流了。那时,人们的生态观念比较淡薄,各种垃圾被村民不假思索的倾倒进河道里,塞满了河道河床。昔日的那条甘河,成为垃圾填埋场,陡然变得面目全非,甚至十分可憎。有时候走到河边,就能闻到腥臊恶臭的味道,让人浑身不寒而栗。
记得45年前,周总理逝世那一年,我应征入伍,离开了家乡。在我参军的第二年,户县实行井田规划,河床改道,河岸的树林也被砍伐了。甘河两岸的绿色再也不复存在,只留下凹凸的岸线。从此以后,甘河成了真正名副其实的"干河"。
如今回到家乡,看着变得既陌生又丑陋的那条甘河,我好怀念儿时那种随时都能担水回家烧饭炒菜的岁月,怀念那些消失无影无踪的鱼虾螃蟹,怀念那清澈见底的家乡小河,怀念清晨那一阵阵捣衣的棒槌声。
家乡的小河,从远古流到今天,曾历经多少次潮起潮落、沧桑变幻;家乡的小河,勾勒的不仅仅是故乡儿女儿时的梦想;家乡的小河,承载的不仅仅是异乡游子沉重的乡愁。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条小河,那是永远在内心深处的回忆。
如今,既要金山银山,更要绿水青山,己成为人们的共识和理念。“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我的耳边仿佛又响起《小河淌水》优美的旋律。我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俯身蹲下,掬起一捧清澈的家乡小河水。(全文约1490字)
(2021.1.8写于景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