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其人（三）

 自从去年老张生病住了一段时间医院后，老张动辄就说没钱了，钱全送医院了。可是住院后还是不见疾病好转。后来，我陪他去了一趟省城挂了专家号，吃了药果然有了效果，于是老张自己又去了二次三次，后来总算是好转了。老张身体重要，钱也重要，既要看病吃药，又念叨着他的钱。怎么计划都觉得花出去的比挣回来的多，心里就不舒服了。这不病刚刚好转，牙齿又该换了。还不到六十岁的人，假牙已经得换第二波了。前面换的牙齿在过去的一年里已经岌岌可危，仿佛一吹就能掉下来。那天我陪老张去牙科诊所卸假牙。老张疼的直叫唤，我心里也替他疼，可是看到老张的样子又想笑，这一下老张不愿意了，说我还竟然笑得出来，于是就自顾自走了。我跟在后面说，那咋办？我也跟着你哭啊？

  老张的苦恼又来了。最近老有外地的电话打进来，要是我肯定不接，因为我们没有亲戚在外地，可是老张喜欢接电话，一看不是本地电话，老张一准接起来，接完了就开始反复唠叨：‘我的信息被谁泄露了，我是得换电话号码了’。我说：‘你换了电话号码还不是得让人知道啊！’后来我才发现，打电话的是贷款公司的催款电话。原来是老张的女儿又在网上贷款了，预留了老张的手机号码。又有一次，我就听到老张接到催款电话这样说：‘我不认识她啊，嗯！你是中国人吗？现在是疫情期间，所有的缴费都要让延期呢，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这个姑娘，年纪轻轻不能找个其他工作吗？干嘛做这样的欺骗人的事儿呢？……’我不知道那边怎么说，反正老张说的兴致冲冲。挂断电话老张还得自言自语骂上一阵，这时候我要是插上一嘴，老张的声调就会提高八度，我要是当听不见，老张就会偃旗息鼓，开始坐在阳台抽闷烟。

 老张爱吸烟。早上起来洗漱完，做好早点让凉一凉，自己先坐在阳台的小凳子上抽一根烟。右手把着烟，左手拿着书，边抽边看，不知道是看书要紧还是抽烟要紧，反正一支烟抽完，早饭也凉好了，坐在餐桌前呼呼呼地一通快吃。中午饭后再来一支烟，下午下班进门就立马去阳台抽烟了。饭后还有一支烟。周末就更多了，一会儿就过去阳台一次，但凡去阳台，多是去抽烟。家里有事――抽烟，心里烦恼――抽烟，工作不顺――抽烟，似乎只有烟能懂老张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