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

我住在农村。

每天早晨我开着车上班时，经常会看到各个村口等校车的小学生。现在正值炎夏季节，她们穿着学校统一定制的纯白色的小衬衫，男生是黑白相间的小短裤，女生是黑白相间带褶皱的裙子，很是好看。她们大都排着整齐的队伍，由两个大人看着，安静地等着校车的到来。偶尔也会有几个调皮的。有一天早晨，我看到有个小女孩在逗一条小花狗玩，小女孩背着小书包，甩着马尾辫，围着小花狗乱蹦，从这边蹦到那边，从那边蹦到这边，小花狗跟着跑来跑去，总是跟不上趟儿。旁边有几个小学生，看她俩玩得高兴，在一旁谈笑着。最前面的小男生，侧过身，静静地看着她俩，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把车停了下来，饶有兴致的观察着，真心地被她们的童真、童趣打动了。

我的思绪也跟着不由自主地飘到了我的学生时代。

那时候，在小学是没有校服的，到了初中以后才有，男生的校服是深蓝色的，女生是深红色的，在后背上印有各个学校的名字。我记得那个布料是尼龙的，摸上去滑滑的，有点弹性，并且宽松肥大。我一套校服从初一穿到了初三，毕业了校服刚刚合身。

那时候，也没有什么校车。小学时，我是每天步行上学的。我们的学校在一个坡的上面，坡又长又陡，其它季节还好，到了冬天就遭罪了。记得有一次，我在二年级的时候，从中午开始就下起了鹅毛大雪，下了整整一个下午，地上的雪，浅的地方没过脚脖子，深的地方都快到膝盖了。放学后，老师让我们同村的搭伴往回走，相互有个照应。我们几个深一步浅一步地往家走着，一不小心就会摔倒在地，深身上下粘满了白白的雪花，几个同伴就赶紧过来扶起摔倒的那个人。在这个大长坡上，我们不知摔了多少跤，摔的我们都不敢走了，只得小心翼翼地挪着脚步，本来是二十分钟的路程，结果走了一个多小时。那些年，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多的雪，一到冬天就纷纷扬扬地下个不停，我们就会跟着吃不少的苦头。

快到下雪的时候，我们就会把教室的窗户外面钉上塑料纸，把里面的炉子支上。炉子烧的煤少得可怜，每个班级就那么多。生炉子烧的柴火，是放秋假时，老师让我们勤工俭学，从地里面拾来的，每人一袋子，秋假开学后，我们把柴火拿到学校，堆到教室后面的一个角落里。老师安排几个小组，每一组负责一天的生炉、添煤、倒炉灰的工作，尤其是添煤，这不是随便添的，天气好时，少添点，天气冷时，适当多添一些，这个由班长监督。生了炉子，下课时，我们就围在炉子周围，有说有笑，打打闹闹。中午时，有的离家远的同学，就拿着干粮和红咸菜，在炉子上烤一下就当午饭了。有一次，有个同学拿了几块地瓜放到炉子下面烤，上课时，烤地瓜的香味飘的满教室都是，老师把烤地瓜拿了出来，分给大家吃了，并告诉我们以后再不要拿着地瓜到教室里烤了。

虽然教室里生了炉子，不过，我的手脚却每年都生冻疮。手指头(除了大拇指以外)个个肿的和小棒槌一样，自己看着都害怕，稍微暖和一点，还奇痒无比。脚是在脚后跟的地方肿的最厉害，走路时，都得惦着脚尖走，不留意碰到，就会钻心的痛。为此，母亲给我织了个半截的绒线手套，既可以保暖，还不耽误写字。鞋底给我剪了个厚厚的毡垫垫上，又给我穿了个厚厚的绒线袜子。不过，这些用处都不是很大。后来，我想，一个是气候寒冷，另一个是教室太冷的缘故吧。

一次，我听女儿说，她们的教室按上空调了，冬暖夏凉。我多少惊了一下，多么好的条件呀，我们那时和现在是没法比的。

到了初中，我开始骑着自行车上学，中午也要骑着自行车回家吃饭，来回有十几里的路。有一次，中午骑着自行车回家吃饭，可能是太困了，在车上似睡非睡，只听“当"的一声，我猛然惊醒，自行车和停靠在路边的拖拉机撞到了一起，我下车一看，车圈都瓢了，好容易骑着这俩瓢了车圈的自行车歪歪扭扭的回了家。

上初中以前，我们大都把自行车学会了，也有一个两个例外的。我记得当时我们班上有个女的长的特别胖，她不会骑自行车，她的父亲每天开着拖拉机来送她上学，送了一段时间，她才学会骑自行车，是那种二四或二六式的小车，看着她骑着小车上下学，我们都很羡慕。

当时，我骑的是大金鹿牌的二八自行车，又高又大，还沉，支车都费劲，我站在它跟前，都快高过我的头顶了。这辆自行车陪伴了我许多年，从学车，到上初中高中，我都是骑着这辆自行车。

上学时，我们骑着自行车，觉得挺风光，不过 学车那段时间，我们可吃了不少苦头。学车，首先得学会溜车，一只脚踩着脚踏板，一只脚蹬着地面往前走，两只手握着车把，目视前方，掌握好平衡，说的容易，真正学起来还是挺难的，不是忘了这样，就是忘了那样，忘了一样就容易摔跤，那时母亲在后面给我扶着，就这样，也没少摔跤。学会溜车后，我们经常在街道上溜车玩，用脚使劲一蹬地面，自行车就会滑出很远，我们经常比赛，看看谁一下子滑的最远。溜了一段时间，我们开始学着骑自行车了，自行车太高了，我们勾不着车座，只能在大梁下面的车空里骑，左脚踩着左面的脚踏板，右脚从车空伸过去，踩着右边的脚踏板，由于整个人的重心都在左边，所以自行车还得向右倾斜着，才能保持平衡，这个平衡是最不好掌握的，为此摔的跤最多，后来，母亲在自行车后座上绑了一条长木棍，万一摔倒时，木棍在两旁能支起来，这样摔的会轻一些，就这样，两个膝盖还是成天血肉模糊的，至今还有疤痕在上面。学会了在车空里骑，总想着在车座上骑，车座是勾不到的，我们就在大梁上骑，上大梁也是件很费劲的事，从后面翘腿是上不去的，只有从前面顺着大梁的前头上去，还不能踩着脚踏板，踩着脚踏板勾不着，得踩着脚蹬上面，把身体蜷起来才能上去。上去后，我们歪着身体，一只脚刚能勾到脚踏板，哪只脚勾到，哪只脚住下蹬，这边蹬下去，那边的脚踏板就会升上来，我们再把身体歪过去，用另一只脚住下蹬，就这样，左一下，右一下，身体来回摆动，屁股也跟着一扭一扭的，从后面看，很招人笑。有时，我们在大道上，几个小孩一群，排成了排，屁股一扭一扭的蹬着自行车，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现在的自行车，各式各样的都有，小孩有童车，学生有折叠的、山地的、轻便的，大人的自行车也没有以前那么大了，最大是二六式的。学车也不会和我们那时那么费劲了，选对合适的自行车，学起来很快。女儿学车时，我给买了个二四轻便型的自行车，她坐在车座上脚尖就能触到地面，学的也特别快，一个周的时间就学会了。虽然女儿学会了自行车，不过，上学是不用骑的，上学都是校车车接车送，既方便了家长，又保证了安全。

到了高中时，我离家比较远，只能在学校里住宿，吃住都得在学校，每周骑着自行车回家一次。每次回家，母亲都会用罐头瓶给我装上一瓶子咸菜，好让我在学校里吃，给我买上一袋晨星岛豆粉，再给我五十元钱，这是我一个周的全部伙食费用。我记得那时学校的伙房，每顿饭就做两大盆菜，经常做的就是白菜和土豆，我们也没别的选择，只能吃这两样。偶尔，也会做一两次肉馒头，这是我最爱吃的。所谓的肉馒头，就是把馒头中间夹上一点肉馅，上锅蒸熟，从外面看和馒头没什么两样的，就这一点肉馅，是我的最爱，每当吃到肉馅时，那股香喷喷的气味，至今都让我难以忘怀。吃完饭后，我会冲上一些豆粉喝，听母亲说这个可以给我补补脑，这些我倒不在意，不过，我挺喜欢豆粉的那个味道的。

女儿现在中午也是在学校吃饭，经常抱怨饭菜质量不好。我问她食堂有什么菜，她一连说了好几样。我说主食呢，她也说了许多。并且餐后还发水果给她们吃。听她说完，我跟她讲了讲我上学时食堂吃的什么，她听后不吱声了。我跟她说，应该让你多吃吃忆苦思甜饭，你就会知道现在的生活有多好。

晚上，我们在学校统一的宿舍里住宿，八人一间，没有暖气，不让插电热毯。其它季节还好，到了冬天就遭罪了。尤其是刮风时，外面刮大风，里面刮小风，头哪敢放在外面，都用被把头给蒙住，就这样，还是冻的瑟瑟发抖。虽然可以用暖水带，一就抗个一两个小时，之后就冰凉冰凉的。没办法，我们只能用身体和被窝相互取暖，也不知道被窝暖和我们，还是我们暖和被窝。

一次，听女儿说，现在的高中宿舍可好了。新盖的宿舍楼，四人一间的房间，宽敞明亮，行李学校统一发放，安装了地暖，由市里直接供暖……经她这么一说，再想想我那时的住宿条件，简直是天壤之别。

……

正想着，金黄色的"大鼻子"校车(女儿她们对校车的爱称)来了，停下后，把车门和车身左边的停车牌打开，小学生们排着队陆续地上到了校车里面，上完后，"大鼻子"校车关上车门，收起停车牌，按响喇叭，缓缓地向学校驶去。

望着校车离去的背影，想想这群可爱的小学生，我感慨万千。她们多像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朵，享受着大自然的清新的空气，甘甜的露水和温暖的阳光，她们是大自然的宠儿，她们应该好好地珍惜这一切，努力学习，发奋向上，才能绽放的绚烂、美丽。

也许，她们现在还懵懂无知，不过，我相信将来，她们都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