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舅舅

心笛

舅舅戴上眼镜，研究起易经。一向武装的性格一下子变得斯文起来，而斯文只是外表的装饰品，而那双有色眼镜下却是一副现实的复制版。

舅舅变了，忽然变得陌生起来。而这种忽然陌生的感觉犹如落在心上的冰雪，凉的人发抖凉的人发恨。

这还得从过去说起。

姥爷去世的早，姥姥将两女一儿一手拉扯大。母亲为了那个家，不到十五就嫁人了。也可以说是童养媳。后来二姨嫁了一个知青，最后随着丈夫回到了祖籍河北。母亲便养了舅舅五年后让舅舅当兵去了。

舅舅一米八的个子长得魁梧，人才吗还说得过去，后来专业到宁夏一家大企业中工作，再以后就寻了一门亲，定居那里。

自我记忆起，舅舅也回过三五次家。母亲疼舅舅就像自己的儿女。年年都要给舅舅寄去家乡的味道。舅舅每次回来，母亲就悄悄地给舅舅钱。

岁月不饶人，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我也到了结婚的年龄。可是结婚那天舅舅没有来。母亲说舅舅病了。稍回了礼金。礼金是100元。我也没当回事，舅舅还是心里的长辈，还是好舅舅。

几年后二姨的孩子结婚，我去了，舅舅也去了。二姨一家是工薪阶层，而二姨的女儿又嫁了一个官宦人家。和舅舅坐在一起，感觉到舅舅的话语和眼睛就有差异。

在我面前舅舅就是一个长辈，说我别做花喜鹊，一定要孝敬我娘的。倘若听到半点口风，舅舅会找我麻烦的。

而在我的二姨他的妹妹妹夫面前，能有多恭维就使上吃奶力去妩媚弄宴，酒席前，他举杯敬妹夫敬外甥女。而轮到我时，舅舅说为大的不能敬小的。那天我故意看了一下礼单，发现舅舅上了五百元的礼。

我并不在意什么，我只知道我自己人清言未，多说无益。只想努力做好自己。

三年后的深秋，妗妗给母亲打电话说舅舅病危，想见我母亲一面。

这回急坏了我的母亲。母亲决定去宁夏。我帮母亲买了车票。母亲走后父亲跟我说，母亲为舅舅拿去了二万元钱。而且还问别人借了一万。我说母亲让我给舅舅拿去了一千元。

这样母亲走了二个月，硬是将舅舅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后来母亲说，母亲去了坚持让舅舅到北京去看医生的。如果确定 那也就尽心了，也就不后悔的。待母亲陪着舅舅去了一趟北京才发现舅舅的病是地方误诊。

舅舅好了，母亲回来了，却瘦了很多。

有一天拉家常时，母亲说二姨那次给舅舅拿出了二千元。舅舅就挂在嘴边夸好。

我说，难道您就是应该的。

母亲说：你不懂，你舅舅是正话反说。以后少插嘴大人的事。

从那以后我也就很少问她们的事。几年后，我终于从当年给我记礼帐的人口中得到，舅舅当年给我的礼金是母亲让记的。而我问父亲此事说，从来就没有接到过舅舅的汇票。

过去的事我不想提，也不想掺合大人们的事。

转眼之间我妹妹出嫁了，我舅舅回来了。可是在当天的晚上舅舅当着我妻子的面就说到，这娶新拆旧的，男女平等，是应该给我媳妇钱的。

我媳妇说：咱不讲究那个。

舅舅说：那不行的，舅舅给你作主了。

那天，我嘴了，我看破舅舅是个看人下菜的搅屎棍。等妹妹婚事完后，父亲与舅舅发生了争执。而母亲为了维护颜面和母亲大闹了一番。

好端端的喜宴闹的全家不愉快。根在这个娘舅身上。因为家乡风俗，喜宴娘舅最大，是得罪不得，就得像祖宗一样供着。

时间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当时的沉默与冷处理，换来以后的平安。从这时起，我对舅舅有了看法。宠腻出来的人往往就是无情无义的人。这也正是升米养恩，斗米接怨的道理。

去年我母亲病了，当时妹妹正在产期，母亲怕我一个人受不了，跑前跑后的。没办法，母亲就想让我舅舅来照顾几天。因为舅舅退休了。舅舅在电话那头说，自己身体也不利索，妗妗也有病。不行了雇个护工。母亲大概听出来了。两眼泪汪汪地叹了一口气。

撒谎的人总是藏不住老天的双眼。没几天舅舅旅游的照片被二姨的孩子贴到了亲戚群。

后来听二姨的孩子上，舅舅戴上眼镜，经常给周围的人占卜。而且将易经的东西发在群里，我也看不懂。

有一天，母亲问我你舅说些啥。我说我也看不懂，也不想看。八卦吧。

母亲哦了一声，脸色十分平静地说，舅舅只剩名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