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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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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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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春季刊【非虚构射线】--《生之录(节选)》 黄春燕

生之录 (节选)

◎黄春燕

很多年了,我独自一个人闷在屋里,料理完自己的生活琐事后,就神游于文字的堆里。当发现腿越来越细,胳膊肘儿也越来越棍状时,我宁愿跑千把米来锻炼腿脚,甩甩网球拍来粗长胳膊肘儿,也不愿坐车去人多的地方活动活动。其中当然有与人不合话,或者怕话不投机,或者是更怕舟车劳顿的理由,于是城市现代人的毛病都患着:宁愿神交,或者网交,也不想实地见面,来个手足相触!况且更怕的还是坐了车,见人的时间不过个把小时,却要浪费三四个时辰在路上。

上周几天里往市内跑,在春光里转:高楼轻触,抬眼相望,帽子在头顶都要落地的仰望,那些森严壁垒的森林高楼,让我晕眩。城市的交通道里,公交车在划好的格子上游弋。它被路旁高大的建筑物挟持着循规蹈矩地,周而复始地转着。城市生活的人,天天被这些挟裹下,生活的状态,难免局促,抑制。难怪似乎人人彬彬有礼,其中又夹着礼节性的冷漠。

办事情进出于每栋大厦,坐上几十层的电梯,居到高处,电梯“刷、刷、刷”上窜的声音,让我有着它带我载入空中的感觉。电梯“叮咚”的楼层叫停声,常使我有触礁似的警觉:看来者何人?每栋大厦红绿黄橙的外墙玻璃窗上,倒影着对面的景致,也映照着对面同样的高楼。脚下坚硬的水泥把榕树的虬根盘结、压迫着,无奈的榕树只好张牙舞爪地伸出它的千枝万丫探向路中间:看着腋下,一辆辆漆着斑驳陆离广告的公交车、红黑黄绿火柴盒似的小轿车来来往往。

高高的大厦里面,繁华昌盛的样子,让人如步入了迷宫般。在灯光齐放中把里面的幽黑,挤兑成暖意融融的春天。那些挂着墙上的画,散发着纺布的气息,有着凡高油画的热烈、绚烂。过道上的假花,在暖色的灯光照耀下,也活过来了般,有着暧昧地意味。卫生间的壁镜,映照着每个来过的人,但是记不住她(他)们的容颜。大厦里容四五百人的会议厅,寂静中只有扩音器在回响着抑扬顿挫的念词。听众似乎都沉睡,又似乎都没睡,因为有偶尔的咳嗽声像一缕线,落在了“念词”的布上,空烈而又响亮!又像夜空划过的猫头鹰的叫声,玩世不恭地高亢几声后便消失于静夜,会议的“念词”继续着……

早上出门的清醒,在城市里一天,不是被这幢楼拉进去,就是被那幢楼吐出来,进进出出,像蜂飞进飞出于窝巢,蚁爬蚁藏于穴居。有序地穿梭着,往来着。只是我们不用触角探方向,顺应习惯往前走。

四目所触的高楼压制,锻造出你的克制、忍耐、沉默、呆滞,心里却似大厦的里子,繁华、累赘!城市的气质,像大厦妆容间的味道,馥香中夹着腐质感,简单里孕育着复杂,清醒里夹着迷离。地下的地铁站,有着现代感的流淌。脚着地心的磁场,敲碎万年土地的沉睡。地铁像一条游龙轰隆隆地压过来,惊醒古老的梦,演绎着都市的繁荣。匆促的人群,神色各异中,淡描着赶路的神情。门开门合,把一些人吐出来,把另一些人吸进去,继续它在这个城市的游弋。看不见天色,地下的光色如昼,这光总是让你不清醒,不知它是白昼还是黑夜。手机业的发达,人人手握一机,两耳牵线,脸,不喜不悲,周遭一切都不在意,又一切都在意。只有眼神会告诉你,他(她)是惊觉的、在意的、要帮助的、无所谓的、难以忍受的、警戒的……偶尔有电话声惊起,四周的耳朵立即受染,无所顾忌者,像似在自说自话,有所顾忌者,压着低沉的声音,对着那一板平面手机,传情达意!车厢内播音员曼妙的声音,让你听起来犹如这城市的温度,暖色四起:“车辆即将进站,请到站的乘客准备落车……”,粤语的婉转、温驯,如沐浴后棉质毛巾触身,体贴地沾吸了你一天的疲惫!

有木棉花开了,在地铁笼里出来,我终于又像昨天的某一天一样,回到了长期蜗居的横岗。木棉花开得热烈似火,用它那高大的身躯拥抱着你!

横岗六约,多少年,我没把你当成家,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我还是愿意一直待在这里。

 

临街室办公,在案旁置一绿萝,让植物的气息围着枯燥的日子,繁衍生息。在晨光微亮的每天,让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黛黑的暮色中,让它陪着我呼吸这天地的一浊一清。每个人都幻想逃脱某种樊篱,却又慌不择路地,躲一室而困。让渴望自由,想飞上天空的心,一度又一度地挤兑自己。

让一桌一椅一笔一键一屏,陪自己在左右。庆幸一年的时光又得以重新开始。在公园的郊外,碰上一席朝东方而长的向日葵。下决心学学他们,打开向阳而长的方式,自己为自己增加生长素,不断跟着日子的移动展开自己的笑脸。

牵着细细的线,跟着风筝奔跑。仿佛自己是儿童,在单纯的天地间,不用顾及脚下的石头及路上的行人。绊倒了,爬起来继续跌跌撞撞往前。线有多长,风筝就有多高。我们的眼光就有多少的牵挂。让亲人久久仰着的殷切目光,为渐行渐远的牵挂,而默念:飞吧,飞吧!既然生为风筝,天空就是你的处所!

路过火车站,带着旅色的人们,背箱拖包。他们的肩上,压着从家里出来的乡味。脸上的一路风尘,裹着来年的希翼。尽管旅途不乏疲倦与艰难,但是一踏入这块土地,他们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奔忙的你来我往的人流中,顺着自己的脚步,踏上属于自己的那趟旅程。  

看着他们的的脸,我时常猜测,他们是从内地哪个省份来的呢?我想象着:也许他们是川贵地区,沿着蜀道之难,盘着腊肉及云贵高原的云,捎来他们的气息,在深圳化成绯红的脸膛,跟我迎面而来,照面而过;也许他们是带着炒辣子的哔剥声,从湘北或赣北及鄂中地区而来,用那勤快而矫捷的步子,从我身边擦身而过;也许他们是从闽北或赣南的客家围屋里慢条斯理地走出来,他们客居南方几百年,还挟带着中原地带的古音,带着自酿的客家米酒,让我闻着他们的米酒香味,醉醺醺而过;也许他们是从北方的卷舌音里夹着烙饼而来,带着葱油饼的香,熏然我业已湿润的鼻息.......

 

沿着二十年前走过的,往横岗力嘉集团的那条小路上去,右边高大的阔叶榕,茂盛的枝叶把小路掩隐得瘦小了不少。 塘坑水库的湖水,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一面镜子似的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树长大了,树枝繁茂,小鸟啁啾,在枝叶间忽高忽低地上窜下跳。人走过去,鸟声随着它们的身影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阔叶榕的叶子,大如一把小扇子,厚实饱满。一落地,却变得金黄,像是老家用米浆蒸熟后的烫皮粉,叶脉清晰。它们躺在地上,风吹过随意翻转。没风时,便静静地在树底下躺着,直至干枯。水库尽头,便是梧桐山脉。重山数叠的远处,便是盐田区。湖水中间,有几块洲町。时值秋冬,陆地上的草,被秋风吻过后,羞得脸上起着金黄的晕。倒映在淡绿湖水中,给清凉的湖水添了几抹温暖。湖水的右岸便是横岗最早的别墅区--翠湖山庄。依湖而建的的房子,占尽了湖光山色的便宜。红瓦白墙的别墅,借了湖水的敛光,显得沉静而又大气。 湖中的芦苇已失去了夏日的锋芒,在冬日的暖阳里,据温柔的湖水,把腰身丢在湖里随风摇曳。芦苇疏淡的身影,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是电影里某个画面的镜头,怀旧而不至于伤感。湖边一排长廊里,用玻璃当护栏,挡着风尘下湖而去。踩在木制的长廊里,发出好听的“空空空”声响。惊起湖里的游鱼,落荒掉尾而逃。沿着长廊,摆放着圆桌围椅。周末的人们,在此静静地坐着。背后拥着一湖山色,心里无不默念:这是个惬意的地方。三三两两的游人,斜靠在椅子上,仰着头,把两腿伸开,懒懒地背阳而晒。闭目冥想,偶尔微微地睁开眼帘,心里总怕这蓝天,会趁自己闭着眼冥想之际,会忽地消失般,偷偷地瞄一眼。湖边有一幢仿古式的雕花镂空的古楼,给你心里几分稳妥妥地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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