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棉》
内刊会员
东方莎莎，国家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作家职称评审专家库高级评委，获得第四届国务院费孝通田野调查奖、第七届全国冰心散文奖、首届中国徐霞客游记文学奖、首届广东散文奖、第三届“罗峰杯”全国非虚构散文奖等，著有散文集、长篇小说、中篇小说集、青少年文化读物等，作品在全国各大报刊发表，被收入各种典籍选本，并被翻译成多种文字在国外出版。散文集《闻香识花妖》是国内第一部论香气与人生的文学散文集。散文《淇澳岛》收入澳门《中国语文》教材。
◎东方莎莎
茯苓，福临
“喵喵，大伯把茯苓霜做好了，你快回来喝哈。”这是大伯母在叫我。她的声音很好听，从小溪对面传来。
“来咯，来咯。”我迅速摘下身前够得着的一束野花，然后转身往家跑。我乐颠颠的，头上的花朵、手上的花束和跟着我跑的大黄狗脖子上的花环，也好似颤悠悠发出一长串笑声。
跑回家，我把花束往大伯母怀里一放，到盆里洗了手。先喝大伯递过来的一小杯凉白开润润喉，这就不急了，然后用小勺子一层层舀着茯苓霜喝，嘴边留下一圈白色。大伯就爱怜地笑我：喵喵长白胡子了。我则说：大伯做的茯苓霜真好喝。
这是我的一段童年生活，难忘，且甜美。我一直深信，记忆是有味道的。
我童年的盛夏，百姓家中还没有普及空调，我家乡重庆中心城区暑热难耐，爹妈就把我送到大伯大伯母住的山里。大伯做的茯苓霜、茯苓丸、茯苓糕、茯苓夹饼，都是装点我童年的零食，至今也是我人生中可以反复咀嚼的美味。
我家是中医世家，大伯继承了家族衣钵，大伯母也是中医。我们家族的小孩子认字，大多是从那一排排中药柜上的标签开始认的。比如“茯苓”二字，因为它们和我名字“莎”同是草头，我就感觉亲切，认为这些字原本是一家的，就想立即认识它们，并把它们写进我的日记本里，不要失散掉。
大伯说这茯苓是好东西，是百搭的，十个方子里九个都有它。比如我小时候有一阵子消化不好，大伯就给我做消积鸡内金丸。他每次杀鸡都剥出鸡胗子里面那层黄金色的鸡内金，洗净晾干，用石钵舂成粉，再加入茯苓粉、芝麻粉、山药粉、山楂粉、芡实粉、薏米粉等，用蜂蜜揉成丸。
我童年时，物质相比现在要匮乏一些，所以我们小孩子竟然盼着自己生病，因为生病了才有丸药吃。而这些有点甜的丸药，我们当成糖果一般的崇拜。
到了2013年，已经鲐背之年的大伯打电话给我，说湖南靖州将茯苓菌种搭载神舟十号卫星进了太空旅变育种试验取得成功。他老人家高兴地说：“喵喵，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常给你做茯苓类零食吗？其中茯苓多是用的靖州产的，上佳的好食材好药材啊。”
“大伯，我记得的，您还说湖南靖州人称茯苓为茯神和小神仙呢。”我说。
“喵喵好记性，茯苓对我们中国人的健康起了很好的作用，配称小神仙。”
我有几个湖南好友，给我带手信时直接问我需要什么，我也不客气，往往就选靖州茯苓。
今年春节，提早大半个月时，做中医的侄儿就在微信亲戚群里说，给大家用靖州茯苓、新会陈皮、平阴玫瑰等做了八宝茯苓丸，要快递给大家。我们都给他发红包点赞，家族的健康传统有后辈继承，这是一件可喜之事。
茯苓外表真是不起眼，粗糙多皱，皮褐色或紫褐色，就像一块泥巴坨坨。但它子实体巨大，切开，里面则白如雪花。当看到制作之后的茯苓如方糖一般的存在，简直会忘记它的来路。
我老爹书架上有一本《老学庵笔记》，是南宋大家陆游晚年创作的一部笔记，卷四记录靖州的文字很是生动：辰沅靖州俗亦土著，男未娶者，以全鸡羽插髻；女未嫁者，以海螺为数珠挂颈上。男女聚而踏歌，数人吹笙前导之。上元则入城市观灯，其歌云云。盖竹枝之类也。
陆放翁是来过靖州的，他笔下的靖州古习俗看来相当有趣。靖州不面海，这海螺想必是海边商人带来的，以此推算，古老的靖州很早和外界就有了接触和贸易。
靖州全称是靖州苗族侗族自治县，在湖南沅水流域。我有个朋友是这里的人，她经常赞美自己的故乡：“我们靖州是全国绿色小康县，全县森林覆盖率达近百分之八十，空气清新得不得了。风景也很美，有古代兵家必争的要塞飞山景区，有97座山峰的排牙山国家森林公园。欢迎大家来做客。”
靖州我是和二叔三叔还有泰龙堂哥去过的，他们也是中医，去采购当地药材，去和那里的苗医侗医交流，我也跟着去采风。我们造访过宋宝庆元年（1225年）南宋理学家魏了翁贬居6年创立的鹤山书院；参观过始建于清乾隆四十九年（1783年）的锥子塔；走过距今已1000多年的马王桥，它是五代后晋天福年间，楚王马氏驻师于此时所建。靖州真是风景美，人文也美。
饱了眼福，不饱耳福的话，双耳是不是要闹情绪呢？呵呵。幸好这里有我国苗族五大支系之一的“花衣苗”聚居区——地笋苗寨，它是苗族歌鼟的主要传承地。“鼟”字笔画较多，这个字我原来也是不认识的，记了好多遍，才勉强记住，拼音tēng，指鼓声。
苗族歌鼟是我国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它其实就是苗族民间的一种多声部民歌形式，分为饭歌、茶歌、酒歌、款歌、嫁歌、山歌、担水歌和三音歌八种，歌词为七言四句或多句。任何时候都有相配的曲调和歌词来唱，这“山歌之乡”名不虚传。
还有位于寨牙乡的岩脚侗寨，被称为靖州少数民族双生花，也有其自己文化的独特美。
而我家的中医们说，通过和苗医、侗医们交流，得到不少民间用药经验，当然，对靖州茯苓的使用眼界更加开阔了。
因一味草本中药而认识一个丰富的宝藏之地，是大收获。
也许，陆游因来过靖州，也对靖州的茯苓念念不忘，他的诗中经常以茯苓来抒发各种情感，书写心路历程。比如“石帆回首初非远，要及清秋斸茯苓。”“松根茯苓味绝珍，甑中枸杞香动人。”“静听溪碓舂云母，细斸松根采茯苓。”“道翁采药昼夜勤，松根茯苓获兼斤。”等等。茯苓从某种程度来说，代表他心中未曾实现的理想。
无独有偶，大文豪苏东坡也在诗中多次提及茯苓，“茯苓无人采，千岁化琥珀。”“君方扫雪收松子，我已开榛得茯苓。”足见他对茯苓的喜爱。
2020年，新冠病毒肆虐大地，广东中医药人为大众研发了一款凉茶，就是用茯苓、藿香、甘草、薏苡仁、五指毛桃等配制的。我也买了一些送家人送朋友。我那近百岁的大伯喝了我寄去的凉茶，也点头说味道正。我顺便在视频里撒个娇：“大伯，我又想您做的茯苓霜了。”
大伯母在一旁插话：“喵喵，别看你大伯长我几岁，他身体比我还好，我叫他给你做，然后让你堂哥给你冷链快递来。”
大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只要喵喵喜欢，我就高兴做。”
“大伯大伯母最疼我了，不过您老人家动动嘴指挥指挥得了，动手的事还是交给我堂哥和侄儿哈。”我哪忍心老人家亲自劳作呢。
“喵喵放心好了，我早就成了重点保护对象，你大伯母、堂哥堂嫂侄儿都是我的保镖和助手。过两三天保证喵喵喝到童年时茯苓霜的味道。”
啊，茯苓霜的味道，那是亲情和爱熬煮出来的。
香陵香草，氤氲周遭
我大哥名字里面有个“零”，所以从来看见有“零”字的风景或者物品，我都习惯开玩笑说：“看，你的风景，你的物品。”有一次翻湖南风景画片，看到“永州香零山”，我立马又对零哥说：“快看，你的山。”零哥一看有个“香”字，迅速回敬我：“也是你的山哦。”因为我喜欢研究香料和香道艺术。
作为“永州八景”之一的香零山，精华部分是河中的一块礁石，高度和东西宽皆约20米，南北宽约15米。上面建了一座观音阁，青砖飞檐，灵动飘逸又不失庄重感。我喜欢它，因为它在我眼里更像是一座灯塔。我是灯塔的拥趸。
我零哥是学药剂的，我泰龙堂哥是学中医的。我们家的这些医学和药学工作者们年年都要亲自出去寻药购药。有一年泰龙堂哥和零哥召集永州行，我们几个闲来无事的弟弟妹妹们就都成了他们的跟班。
“这次出行，你们主要想采购些啥子药呢？”我好奇地问。
“多着呢。永州山苍子油你们知道吗？其他弟妹不知道没关系，你研究香料的，不可不知啊。”堂哥轻轻敲我脑袋。
我哭丧着脸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啊。给我补补课呗。”
“那我就趁机卖弄一下哈。”堂哥有些得意，“还是在明朝弘治年间，也就是公元1488年至1505年间，永州就开始人工大面积种植山苍子了，民间中医将山苍子的根、茎、叶和果入药，因为它有止痛、消肿、散寒、祛风的作用。湖南夏季也热，用它配制痧药可以防暑。它也是很好的食用香料和天然食物保鲜剂，人们将山苍子果实晒干撒入装有花生和玉米的谷仓或者粮缸之中，可以预防黄曲霉素的滋生。”
“哇，这么说永州种植山苍子的历史超五百年了。膜拜啊！”我瞪大眼睛，赶紧在我的手机备忘录里写下了“山苍子”三个大字——我觉得自己握住了一把打开永州山水的钥匙。
我们一行人到了永州，歇在一个客栈。说起山苍子，店家更是自豪得不得了：“我们当地人称山苍子为“辣姜子”和“山胡椒”，每年端午前，我们就将山苍子鲜果实洗净晾干后入石钵中，再加入盐、姜、大蒜、豆鼓、干辣椒等自家喜欢的调料，捣碎成泥；然后将山茶油烧得滚烫，倒进去搅拌均匀就成了我们永州才有的酱料，拌面拌饭都可以。今天就让你们尝尝这美味。”
于是，“辣姜子烧鳝鱼”“山胡椒拌水饺”等端上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近似柠檬香的诱人气味，入口，初是鲜香，渐渐辣味上来，津液涌出，忍不住嘘嘘几下，吸几口凉气，慢慢感到回甘。我们川渝人的口味和湖南人很近似，所以，对这山苍子的味道大大地赞美了一番。
那晚，也许是喝了一点永州特产异蛇酒，也许是永州的秀水青山，也许是山苍子的异香，总之，一觉醒来，筋也舒了，气也爽了。只记得脑子里不断回闪柳宗元先生《登蒲州石矶望横江口潭岛深迥斜对香零山》的诗句：“双江汇西奔，诡怪潜坤珍。孤山乃北峙，森爽栖灵神。洄潭或动容，岛屿疑摇振。陶埴兹择土，蒲鱼相与邻。”
“看样子柳河东先生只是对望而未登香零山，走，我们去替他完成这个任务。”一行人，奔香零山而去。
香零山位于永州古城区茆江桥潇水河中，别看它不高不险，但由于它位于河心，四周暗礁密布，旧时江中木排多，每年春夏涨水期一到，礁石被水淹没，木排上的船工艄公不熟悉这水路的，就很容易触礁，造成惨案。
宝塔镇河妖，珍阁压水怪。清同治二年，永州府就命人在这个孤岛上修建了一座观音阁，还招幕和尚住在阁中，念经守护。又设了救生船，雇有水性好的人专门负责巡查管理。每逢涨水期一到，观音阁白天鸣钟，晚上点灯，木鱼阵阵，诵经声声，预警防范，使得河中险情得到控制。观音阁的修建，也增添了河心岛的秀色，慢慢成为一处别致美景。
一千多年前，柳河东先生是从他处凝望香零山的。如今，我们是从香零山上远眺四周，近处是波光粼粼的江水，远处是层峦叠嶂的群峰，我们像驾着一叶小舟漂浮在江中。我在心中暗自说道：“柳先生，您的目光此时和我对接了，我已经真实感受到您笔下永州山水的曼妙多姿了。”
传说永州最早的名字“零陵”就是因香零山而来。汉武帝在西汉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开始建立零陵郡。那时香零山不但风光绮丽，还散发着异香，因为此地盛产一种名贵的香草，清香远溢。有人献给了汉武帝，皇宫也香了，嫔妃们都争相竞夺。“贡品”的名单中便多了这香草一项。皇家的贪婪，官吏的盘剥，不仅使得香草绝迹，找寻采摘香草也成了百姓的苦役与梦魇。到了唐代，有个郡守叫做韦宙的，将香草采尽的实情奏明皇帝，方获免贡。
这香草真的绝迹了吗？我不信，我想它一定在香零山中的某一隐密处恣意散发清香，香零山屹立着，香草就蓬勃着。只是我们不要打扰它，不要把它据为己有。它只属于这方天地与水土，它的芳香因子早就向我们袭来，入肺入心。
其实，湘、粤、桂交界的永州山水美景正像香零山中的香草一样，毫不喧哗地散发着暗香。它不与名山大川争宠，不向洞天福地扬威。疏淡清深、峻洁高旷是它的性格。它就如柳宗元先生千年前在《零陵春望》中写的那样：“平野春草绿，晓莺啼远林。日晴潇湘渚，云断岣嵝岑。”潇湘之水岸依然承接着阳光的滋润，岣嵝之峰顶照样拥抱着白云的抚慰。
永州虽远离京城与沿海，至今也与一二三线不沾边，不扮网红，不是热门，不上头条，不登热搜，但它却位于我国的黄金线中，地形地貌很像一个半开合的数字“8”，因中部雄踞着都庞岭——阳明山系，西北矗立着越城岭——四明山系，东南高耸着萌渚岭——九疑山系。在“8”字的两个盆地中不仅绮丽小景无数，而且生长着大量的奇珍异宝。单说我家医药工作者们的包袱里就已经塞满了各种地理标志产品：有可治感冒和风湿性关节炎的陶岭三味辣椒，有温胃祛痰、止呕吐驱风寒的江永香姜，有清热消渴解毒的青钱柳叶，有防治感冒痢疾、舒健耳目脾胃的江华苦茶，别小看这苦茶，西汉时期就已经生产，它可有2500多年的历史了，在长沙马王堆发掘的汉墓中就曾发掘出一箱苦茶呢。
我说永州的地形像个数字“8”，而柳河东先生当年也以永州城郊的小景写成“永州八记”，这是巧合还是天意？8是个神奇的数字，它在个位数字中是最大的偶数，打横了就表示无限。在军事中有八卦阵，8还是氧的原子序数，8更是代表宇宙调和统一，有着更新与重生的意义。我祈福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永州，气场延绵长亘，山水清莹澄沏，拥着8的无限可能，创造无数的奇迹。
射干仙子的使命
在我国广袤土地上，生长的各种草本药材，有很多地方作为“一步三药”的“天然中药库”而闻名。
记得小时候我有一次感冒了，咽喉痛得不得了，大伯给我检查之后就给我用麦秆吹了一种药粉在喉咙处，我爱打破砂锅问到底，问大伯吹的是什么呀，大伯回答是射（音同“夜”字）干和山豆根阴干了磨的粉。大伯说我是热毒聚集咽喉，射干消肿利咽。
后来的一个夏天，我看见大伯家后院开起了一朵朵黄色带橙红虎斑点的六瓣花儿，甚是喜欢，问大伯是什么花，大伯考我：“还记得给你吹喉咙的药粉吗？”
“记得呀，大伯，不是射干和山豆根吗？”我从小记忆力强。
大伯对我伸出大拇指：“嘿，喵喵真棒。这花就是射干花呢。”
“那药粉是花儿做的吗？”我十分期待大伯说是。
“可惜不是，花儿只管展示美态。埋在土里的根茎秋后或者春季挖出来晒干洗净切片才能药用。”大伯仔细地给我讲解，“这东西好是好，但怀孕的妇女不能用或者用时要特别小心。”
“那是为什么呢？”我不解。
大伯眯缝起眼睛看我，想了想：“肚里的娃娃不喜欢这个呗。”
长大之后我研究香料香水，才知道这射干也是鸢尾科植物，要知道鸢尾花一直是名贵的法国香水香精材料啊。所以，后来我也用射干花朵制作香精、香囊。但射干虽是鸢尾科又和鸢尾花到底有别，它是射干属的，这个属据说全世界只有两种，我国产的射干属于本种。
射干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叶子扁生如兰草，很秀丽，但土下的根茎却很粗壮，布满细长的根须，药用时要除去这些根须。它性寒味苦，归肺经。
射干含有一种天然的抗病毒、消炎杀菌成分，可以润喉止咳，清肺火去毒热，能散血消淤，可明目通经。它对治疗咽喉病症、牙龈红肿、口舌生疮、跌打肿痛和肺炎等都有很好的疗效。
射干对抗真菌的能力也是超强的，是真菌性皮癣、皮炎和红斑湿疹等皮肤类疾病的克星。这不，我同样身为中医的三叔又在微信群里远程指导皮炎患者用射干加盐煎煮，用煮好的药汤来清洁皮肤患处，以加速皮炎症状的消除。
三叔说，射干的药用价值还远不止这些，临床证明它还在降血压、抗肿瘤、开胃利食、增强唾液分泌、抑制小肠平滑肌、刺激呼吸粘膜兴奋等方面都有显著的疗效。
小小的射干，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当然，中药强调配伍，它与一些药材配合使用，组团出击，才更能将疾病抑制或消灭。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之前出生的人，比较熟悉毛泽东主席的《七律二首·送瘟神》，这是他1958年6月30日，从《人民日报》得知江西余江县消灭了血吸虫后写下的，其中里面有“牛郎欲问瘟神事，一样悲欢逐逝波”“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这样的句子。
有的人以为这瘟神瘟君是一位神仙，其实不止一位，而是五位，所以也称五瘟，他们分别是：总管中瘟史文业，手执火壶；春瘟张元伯，手执勺子和罐子；夏瘟刘元达，手执皮袋和剑；秋瘟赵公明，手执扇子；冬瘟钟士季，手执锤子。而秋瘟赵公明手里的扇子，也叫鬼扇，其实就是射干，所以射干的无数别名中有两个就是鬼扇、乌扇。
我们中华民族尤其是汉族，民间信奉瘟疫之神，其实这五位瘟神都是道教的神明，民间也称他们为五灵公、五福大帝、五瘟、五瘟使者。他们代表五方五色大力士，中央黄袍瘟神史文业，土之精，领万鬼行恶疮痈肿；东方青袍瘟神刘元达，木之精，领万鬼行恶风之病；南方赤袍瘟鬼张元伯，火之精，领万鬼行热毒之病；西方白袍瘟神赵公明，金之精，领万鬼行注气之病；北方黑袍瘟神钟士季，水之精，领万鬼行恶毒之病。民间传说，若能知晓瘟神名字，鬼都不敢加害，路遇鬼怪，三呼瘟神其名，其鬼自灭。所以，每年人们只要到寺庙祭拜，都要拜这五瘟使者，以求去病、祛邪、避灾，并祈福保平安，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五瘟使者的传说始于隋代。据《三教源流搜神大全》载，隋文帝开皇十一年（591年）六月二十七日下沼，封史文业为感威将军，张元伯为显圣将军，刘元达为显应将军，赵公明为感应将军，钟士季为感成将军，并立祠祀之，规定五月初五为祭祀之日。后唐朝袭隋制奉祀五瘟使者。而乾隆四十四年（1779年），在四川绵阳梓潼道教主流全真派圣地七曲山大庙瘟祖殿举行秋祭，于是兴起了八月秋季庙会。
所以在寺庙里，这五位瘟神都是将军的威武模样。因此射干这种普通的中药材能握在赵公明手里，显示出它在中药文化宝库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它与我们中华传统的文化精神息息相关。
我家小花园的射干花今年也开过几轮了，根苗也是三叔从三门峡带回来的。每次观赏她，我都悄悄对她说：感谢你，灿烂的射干花仙子。你是入肺经的，但愿你继续发力，和持你的白袍赵公明将军、以及其他四位将军一起，把这新冠病毒尽快制服，让我们人类与大自然和谐相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