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之年

                                            ◎费新乾

1

从青丝到白头

父母隐瞒了无数病痛

从乡村到城市

我也习惯了遮掩伤口

2

一个人消失了

像石子投入水中

像灯隐入夜里

像雪花消融在雪上

像星星坠落在你眼前

像一个梦醒了

3

活了这么多年

还没学会怎么去爱

那么多爱装在心里

鼓肿得像蜜蜂的肚子

却用毒刺

蜇伤最亲近的人

4

像一枚洋葱

一层层剥开自己

每剥一层

都比原来的我

更小更柔软

更抱紧自己

5

失眠时数星星

数绵羊

突然数到一个人

却忘了她长什么样子

像水面上的光

模糊而闪耀

6

想要慢下来

却发现自己更快了

就像小时候一个人走夜路

一个劲向有光的地方奔跑

7

大风吹彻

就算我把自己折叠起来

也躲不过去

直至我拐入另一条道

8

来不及了

还有那么多盏灯没有点亮

还有那么多人没有去爱

还有那么多话没有说出

还有那么多诗篇藏在心里

那么多火焰那么多岩浆

那么多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