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一只金色独角兽

                                                                                          ◎贾楚煊

树林

上一次见到白杨树，已经是

很久之前的事了。生活在城市中，

霓虹灯落雨，打湿我的衣服。

想起十多年前无风的雪夜

室内温暖，人们轻舞

灯光暧昧地摇晃

鬓发柔软、被抓住的衣角

已经结束了，过去了很久。

我们拥抱着新的人和

新的伤痕，不重样的夜晚有

相似的事发生

夜间集市，许多声音

脚步匆匆驶过街道

往事在庸俗和新鲜间选择

落入范式的不止场景

描摹多次。话语创造出

不属于记忆的回忆。

上一次见到白杨树

林中静寂，夕阳

消逝前的夜晚，溪水

缓缓流淌。独坐在树林里

夜深了，依然独坐。

已经结束了，即使过去不久。

拒绝住在摩天崖上，也无法

让眼前浮现新的树林。独坐，

原本应当独坐。

而拥有的，并非瑶琴或

哀切音曲。

无声无言。只为

给“承诺”

一个正式的回应。

落雨时站在别家阳台

用具象形容漂泊：行李箱、其上的划痕和贴纸，

随身携带软枕，背包破旧，沾土的鞋和

牛仔裤，泛白，四季都可穿的黑外套

江南，梅雨之前，不知名的潮湿

天空灰白，降下细密的水

十三楼阳台，可以俯瞰撑伞之人

所撑的伞面，黑、蓝、透明，

红色的雨伞被储藏

多年不曾浸湿

室内，白石制餐桌无人问津。

几天前一个静谧的清晨，

我在这张桌前分享旁人的幸福。

雨滴落于手背，圆形水珠

呼吸间牵动了陈年旧疾

同样的幸福——介于快乐与

疲惫之间，发生在不同的地点。

它们的相似，只是一处：

与我——即使在场，

即使对话、落座、饮水，

也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