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平的诗

◎蒋小平

大雨过后

大雨过后，山岚青葱

我在后山一株老松树下

寻找儿时的影子

村子一退再退

在一棵露珠的倒影里

我看到旧时的老宅子

黛青色的木门上

挂着两个门环，吱呀一声

唤醒沉睡多年的记忆

“回来了？”小脚奶奶满脸笑容

接过我的书包

转身去厨房张罗饭菜

满屋子的霉味

此刻却无比舒坦

摆钟停在七点一刻

神龛里布满蛛网

一只老鼠听到动静

贴着墙根簌地逃窜

能逃到哪里去？

蹲下来，我在一阵风里

紧紧把住一根狗尾巴草儿

不让摇摇欲坠的故乡掉下来

面窗而坐

面窗而坐，雨打芭蕉

看池塘里阵阵涟漪

雨水冲洗了树叶

野花独自开放

一只青蛙扑通一声

跳进水里

山终究是空了

连同山里的动物

也躲了起来

平日里难以理解的事物

此刻突然有了答案

身边酒壶最是乖巧

你不斟酒，它便伙同火炉

一遍一遍沸腾自己

元宵

元宵的灯越来越近

树梢上几只离群的鸟

在枝头七上八下

叫醒了昏黄的村庄

树干最是无辜

矗立着迎接春天

河水也没闲着

越过水草

忘却了整个季节的干涸

缓缓往南流去

再往前该是温暖如春，百草繁茂

车轮滚滚抵挡不住

家的气息

噼里啪啦的鞭炮

一个个往上冲

满天火光照亮了同一片天空

年迈的母亲又在门前

开始新一轮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