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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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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2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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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兰

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木兰!”

一声少女的呼唤在我脑中乍起,我惊异地睁眼望去,四周如潮水一般的鼎沸人声便一齐地响了起来——人群笑语吟吟的声音、贩夫走卒的叫卖声和顾客的讨价声汇聚在一起,发出浪潮般哗啦哗啦的响声。

嘶,还有杂耍表演叮叮当当的响儿?没待我反应,身旁的人就接着摇晃起我的胳膊:

“木兰!快看!”

什么?木兰?!

我感到有什么闯入了我的脑海,又有什么在我的脑中逝去了,记忆猛然像潮水般退去,又接着是新的浪潮迎面而来,横扫梦境,震慑人心。

啊,只一瞬间我便从那样的恍惚中清醒过来,是阿姊紧紧地掐着我的胳膊,带着哭腔道:“木兰!这些军帖上都有阿爷的名字!”

“阿爷年岁已高,幼弟尚且年幼,哪一个也上不了战场的!”

像是早就料到一般,我心中反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轻轻抚上阿姊的手。

“怕什么,我去便是了!”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延和二年,军帖始见阿爷名字的那晚,我正着男儿衣装,腰挎佩剑,便当市跨上一匹骏马,随军出征北方了。我做不到看阿爷或是幼弟上战场被屠戮,便也做不到目睹苍生受苦而无动于衷。

从前阿爷便在河边教我骑射舞剑的时候,我就疑惑为何女子总是深居简出、操劳家务,而男子安然享受着一切却仍然鄙视着她们,国家有难,天下纷争,我便更疑惑为何军队只留男子,明明连年战乱已经让大魏人口凋敝,再难以凑齐符合可汗要求的军队。

我常常在休整的间隙反复地思考这些问题,北方极冷,冰冷的甲胄使我的心都有些凝涩,难道造成这样的局面,就是因为偏见吗?

我起身来到那晚带走的骏马旁,,一下一下地抚着,那之后我给它起名叫雌兔。

 

   我见过很多女子,在从无安宁之日的环境里长成了坚韧勇毅的样子,这是我唯一为乱世庆幸的地方,它让一些纯洁美好的东西浮上水面,即使盛世又如何,只不过少一些忧虑的同时多一些对女子的束缚而已。我确信了一些事实,女子并不比男子多一些不齿的缺陷,那么为什么数千年来,那些女子都只能从夫从子?原来世界骗了我,骗了那些女子,骗她们和奴役她们。

横竖是平静不了了,我抽出利剑仔细地擦着,剑锋泛着寒光,清晰映出我的眉眼——是木兰的眼睛。我要试一试,试一试女子能不能进入朝堂,能不能和所有的男子一样从政从商、赋文作诗,可以从事一切的事情,我要看一看那个结果!

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

一晃我在边境苦战已有十余年,这期间我不比男人更软弱,也不比男人更无能,见惯了“争城以战,杀人盈城”的惨烈场面,也见惯了浮尸遍野、死气沉沉的哀凉景象,都没有让我忘记那个愿望。一朝得归,朝见天子,我必要请求入朝为官,不为仕途名利,荣耀是我应得的荣耀,我希望看到可汗对我的功绩认可,然后给所有女孩儿另一种方向。

  

可是可汗在朝堂上问我的第一句话是,木兰,你可是女子?

“可汗,是,我是女子,从来没有掩饰过,但是......”

“你贸然代父从军,还立下了如此伟绩,你可是要向寡人证明什么啊?”

 

我呆愣了一会儿,我知道满朝文武都覷着眼瞧我,瞧我敢说出什么话来。

“可汗,木兰不是为了证明,是要改变!”

气氛凝结了半晌,但我心中没有忐忑,只有孤勇。十余年,我早就明白我不能坐以待毙。

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

 “木兰,你想要什么。”

我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心中被巨大的喜悦充满,无法思考。

“可汗!木兰想......”

“好!木兰,你果然是个不图名利的好女子!”

我惊愕地抬头,望那高坐明堂的天子,肃静广阔的殿堂里,他的位置实在太高太远,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怎么,木兰,有什么不妥吗?”

“可汗,并无不妥!”身侧的群臣哗啦跪了一地,高呼着他们圣主的英明。

我突然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是真正的天子,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心上一片酸楚,所以我做了那么多,我们做了那么多,仍是换不回什么,是吗?

 

高座上的人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似乎对一个朝堂上的臣女给与长辈般的宽容,而不是面对他的将军

“既然如此,寡人便准你荣归故里,衣锦还乡!”

一锤定音。

尾声

 

我突然想起来一切,想起在后来所说的故事里,我蓄意隐藏女子身份,可汗要赐我官爵,而我执意回乡侍亲。

花木兰啊!你真是报效国家时奋勇无敌,班师回朝日无怨无求!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我被利用了,而这就是个谎言,哄骗所有妄想摆脱偏见、不平和奴役的人。

可是故事的开头我便深深投入,成为了木兰,故事的结束我才恍然大悟,我该醒了。

 

世上的不平之事有那样多,又岂只此一桩?唐人贾岛有剑客一诗: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拭。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我小心地拿出那柄无数次被我送入敌人心脏的利剑,手震沸扬,焕焕如冰释。

 

默了一会儿,在剑上刻下二字,即为,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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