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的叶片（组诗）

雨夹雪

初春的天气，忽冷忽热

就像孩儿的脸孔，说变就变

云层积压。树木，炊烟

都喘不过气。雪落下来

脚步细碎，有针尖的锋芒

落一会，融一会

河床，土丘，田野白成一片

那个起早的老人，没有消停

用一大块塑料盖住墙根下的干柴禾

这是丈夫走后，留下的惟一财富

雪染白她的眉檐，雨滴打湿衣衫

她挪动着颤巍巍的步调

抬头望望天空，回头瞭一瞭干柴堆

蜷缩的手指有些发红

在雨雪中，她就像一片熟透的叶片

正一趔一趄，步入炉膛

退居

牛不在，浑厚的叫声

被流云隐去。犁地的器具下岗

所有的机械设备更新换代

繁多的优种，如同雨后春笋现入眼帘

那些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人们

在黄橙橙的庄稼旁，留下更多的诧异

草木记

在自然界，有它们的存在

才显得公平合理，天平不会失重

面对树木，花朵，翠绿的庄稼

它们从不去攀比，嫉妒，灰心

生存于砂砾，沟壑，土丘上

它们只想把自己的叶片绽放出更多的绿色

在风霜雪雨中

它们紧紧依偎

在平淡，安静中

延伸走向，超越属于自己的高度

即使化为灰烬

也要把仅有的光束留在这苍茫的尘世

雪中遇见

山体淡出视线

风搅乱云朵的脚步，雪茫茫

原野的树木兀立，相互对视

枝头上的斑鸠鸣叫几声

喉咙有些沙哑。目光一直在搜寻

雪中的另一只还没见踪影

此刻，它浑身全白

伫立在一片茫然中，在颤抖中期许

把仅有的温度继续留在巢穴

庙宇

这座庙宇建在半山腰

好多年，香火很旺

出进的人们多以妇女为上

她们的心愿很相似

就像她们年轻时搞对象

专一，执着，没有移情别恋

去庙宇的路上

她们心中的祷词随着脚印

一一印刻在这片厚土之中

所有的经文诵读给正在井下采煤的那个人

寄予这里的一草一木

她们把虔诚种植在每一棵松树丛里

灯火点燃夜空的宁静

庙宇的香火温暖山体的骨架

关于雪

雪落，我也落

雪茫然，我也茫然

雪融，我也融

雪白，我也白

雪是我，我是雪

雪，雪，无休止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