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
天空为了照亮大地的容貌
洒下无限的能量。雪融,田野苏醒
雨落,花开。河流像一面镜子
装进江山无尽的荡漾
这样的场景,我一一记录下来
常常在一张熟悉的面孔前打开
让他品尝人间的甘露
让他拥有属于自己的满足与欢愉
现在,老人的一生
已经装入木质的相框中
他的面容,眼神,被时光一一放大
他精瘦的骨质融入土地的胸襟
灵光在回照。春天的枝丫吹出口哨
他以一粒种子的名义
再度出征。他的任何一个动作
汇集在一个时代的册页里,在发热闪光
响器
春风烂漫。天空蓝得如一块丝绸
一群鸽子在飞。在晨曦之前
它们拔起高度。多少年来重复相同的动作
不知有多少追随者,把仰慕的姿态
进行一次又一次投递
也不知有多少轻捷的身影在闪电与风雨中穿梭
仅有坚硬的羽翼,显然是不够的
戴上一支响器,才算作一种完美
把恢弘的音律播洒出来,那一定是绝唱
与它们入伍是幸运,是自豪
是一种千万年割舍不掉的情怀
世界大同,大同世界。我们何乐而不为
这美妙的旋律永远流淌
山川,河流,田野,村庄......
靠拢,汇聚。在苍天与厚土间酿制出一部不休交响乐
我的疼痛和你一样重
曾经多次想进入那个房屋
只是双腿止不住一阵痉挛
里面所有的物象,如同一枚枚细针
刺痛我的泪腺。我无处可逃
那只旧瓷碗,一双筷子
还在灶台上如期值守
里面剩余的米粒张开了嘴唇
这也是老人留下最后的口粮
但不是他的嗜好,因为他知道
每一粒米的来之不易
我不敢去轻易拧亮灯盏
怕看见屋内巨大的空无
看见他呕吐时留下的印痕
一束月光已经迈入门槛
那块被褥远走他乡
地上整理顺当的柴禾
却止步于炉膛外
我隔着窗户,极力叫一个人的名字
比霜雪疼,也比寒风重
牡丹花
已经虚岁两年
侍弄的惟一牡丹花
迟迟推后花期
那年父亲一直夸赞
这花习性好,没有脾气
培植好土,有水分就行
这种花的品行,值得树立榜样
当然,这不仅仅是微妙的暗喻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
我观察这株普通的植被
在每一瓣叶片里
映衬出父亲的影像
他在安抚,在叮咛
像花一样生存,必定不白来人世间一回
土豆忆
那年晚上。在十字街头
生产队在享受一年的劳动成果
队长把持秤砣,记工员白纸黑字
磕碰账目。分土豆的人们
把小街的豁口围的水泄不通
我悄悄潜伏在人群的犄角
趁人不注意,把一个滚圆的土豆
揽入怀中。窃喜中分享胜利果实
一次,二次......
当撤退的时候
却被一只大手拧住了耳朵
生产队长,睁着大眼
没有打骂,斥责
只是在不可测的目光中
让我的幼年第一次领略,什么是职责
什么是公私分明
其实,抓住我的不是别人
他是过世不足半年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