瞩望的间隙（组诗）

瞩望的间隙（组诗）

文/李日清

春天的问候

风越大，鸟雀的叫声越嘹亮

阳光的面颊像涂上脂粉的姑娘

新鲜，光亮，柔和

黏贴在门楣上的大红喜字

脸膛恬静，饱满，色味浓厚

晾衣绳上的花衣服笑容满面

几声炮竹响起

河面上的冰凌一起作答

那个头戴棉帽的人

把备好的种子，在太阳下铺开

他不想让发霉的颗粒归于隐藏

那些令人厌倦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他思谋如何让土地上呈现葱茏

他抬起头，瞭见鸟雀聚集

那清脆的嗓音，正拉开春的帷幕

三月

雨滴的足音，在耳畔一次次响起

燕子的鸣叫声，穿越山川河流

它们的羽翼像两只箭簇

方向北上，有了充足的理由

它们把南方的讯息、乡土、风情

装在带囊。把甘露、花粉、涟漪

记在日记簿本上。这都是上乘的宝贝

三月，美好、妩媚、情思无限

像甘蔗、荔枝、菠萝

像大海汹涌的波涛

融入天空、白云、土地

融入北方渴望的眼神

那些荒芜、枯燥、寂寥的封面

被一一刷新。漂浮、乏味的字句

已经被鸟鸣、阳光的面颊所替代

一个人的视线难免有限

在一场春风中沐浴

在流淌的河面上随波前行

一段应接不暇的视频上

推出精美的解说词

吹口哨的人

冬天里，雪花满天飘

大杨树下的那个身影，并没有离去

在一束灯光下，流露出些许的忧伤

几十年的耳畔细语，还像雪花一样温柔、可亲

随着风起，口哨声越来越清晰

高低起伏，迂回婉转

是花蕊打开细碎的心扉

是绿叶倾吐粘稠的汁液

一点一滴传来。夜未央

优美的旋律，目光传神

仿佛一只蜻蜓落入池塘

滑过一片涟漪。彼此的心诚

被雪花一一取证

这种未曾有过的感觉

只有映在雪地上灯盏的光亮明晰

这一晃而不复返的断章

不免有些唐突、愧疚，不尽人意

口哨声已遥远

吹奏的人两鬓斑白

积压在胸腔的曲子

有存在的快感，也有失落时的惆怅

暖风

多云转晴。天空没有一丝杂念

田间恬静。树木、草丛苏醒

羊群低头，嗅到根系熟悉的味道

这样的场景奢望

没有矫情、争斗、喧嚣

存在野花的烂漫，蜂蝶的追逐

如果前世的爱，重新演绎一次多好

就像这不慌不忙的风，容纳了无尽的情致

隔阂消融，鄙夷永不再生

惊蛰

先从一只鸟的鸣叫开始

清晨先到一步。光线由弱变强

隐晦的部分逐渐退却

一些记忆中的忧伤

被另一种变绿的草本植物理疗

脱去那些陈旧的衣衫

让明亮的光线，照得彻底一些

不必要过分厮守昨天的疼与苦

侧耳聆听，冰层爆裂的声音

像一支交响曲，在天地之间上演

倒春寒

黎明前，鸟雀悬挂于枝头

四处张望，测试风速的大小

几棵树的枝丫，没有随意打开

空气的脚步深浅不一

赶赴一场盛宴，本非易事

那个起在自行车上的人

把围巾又重新布置了一下

蹬车的速度有些缓慢

藏于骨缝中的霜寒，并没有完全取出

口袋中的药丸，发出中草药的味道

迎面的风携带着寒气

她咳嗽几声，树林中的鸟雀作出回应

她的顾忌没有被这冷空气劝返

她看到流水线上的瓷器

就像看到春天怒放的花朵

就像看到自己日志簿上的数字在攀升

一种满足感，在逼走体内的暗疾

迷失

雪下的好大，视野一片白

不见路径，通往那片树林

茫然、模糊

一些玉米茬，裸露着干瘪的躯体

与天空对视。它们的触角

伸向刚凸起的坟丘

野兔的踪迹，斑驳徘徊

洞穴被雪覆盖，几个伙伴不知去向

一坡土的气息扑面而来，纯朴而厚实

午后

一股风，猛不防推开窗户

味道刺入鼻孔，五脏六腑惊愕

昏暗的天地间，宣泄出撕扯、茫然

一列火车呼啸而过

尘土四起，场景杂乱无序

叫卖声、吵闹声、鸟鸣声，戛然而止

收起羽翼，把美好的心绪藏起来

不要打扰萌动的树桠

避让一次危机

这晦涩的沙尘暴

也有悔过、危难、挫折的时候

就像一个人的一生，有低谷，也有巅峰

季节的天空

春天更近了一步

空出的蓝出乎意料

它燃起的烈焰弥漫了整个苍穹

白云就像一块手绢

别在蓝色的衣领，风度翩翩

鸟雀、树木、梯田、房屋

仿佛被清洗过一遍

清新，碧透

所有的情绪萌动

亢奋、喜悦

不知有多少捷报一一频传过来

月光下

水在流淌。夜安静如初

向日葵、玉米苗、多种蔬菜长势良好

它们在吮吸清澈的井水

憨态可掬。满园的香气飘散

几声蛙鸣起起落落，仿佛一个地道的音乐家

敞开心扉，倾述衷情

移动在菜园里的身影

轻轻拔撩着叶片、根茎

月光正盛，落在她身上

无数根银发发出光泽

她轻揉几下眼睛

水面上的风景酣然、绵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