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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咀嚼的过程
冷硬的风穿膛而过
逼入肌肤，血脉和心的跳动
每次躲闪，不是妥切的理由
何况那些过往的尘埃、碎石、喧嚣
像野性的狙击手
瞄准我薄弱的一部分
每一颗牙齿就是一个挡箭牌
时刻击碎骚扰与侵蚀
我不可断然放下手中的镢头
我怕故乡传给我的秘笈，失去应有的灵性
其他鄙夷的目光，嘲讽的手势与我无关
拿定主意，面对纷杂的世俗
用我清与白的牙齿，抵御或碎裂
来自中年期的阵痛及其虚妄
深冬
第一场雪，保持最后一丝余色
冷空气隔三差五，从西北方匆匆登场
田野寂静，面孔落满空茫
草木，庄稼地灰白一片
仿佛村庄嘴唇上一抹胡须
几只土色斑鸠，低头觅寻干瘪的颗粒
骨架略显消瘦，目光炯炯
土地的孤独，被它们的羽翼戳了几下
树木于风中摇曳，口号一致
它们的身姿，如同芭蕾舞者一样柔软
行走在林中的两个老人，互相搀扶着
一手拾掇干裂的柴禾，一手拉紧绳索
他们不紧不慢，要把一团夕阳背回家
废墟之上
经过的时候，这个熟悉的地方早已荒芜
残瓦、土块、枯木，皆为过去时
雪地上留存的脚印，已化为尘烟
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舞剧溃退
蝴蝶不飞，十八里之桥塌陷
原来的海誓山盟，被见异思迁束手就擒
光阴的琴键不再峰回路转
只有一丛荒草吆唤着春风
零时工
顶着星星，披着月光
开工前，把沙子和水泥搅拌均匀
用铁锹小心翼翼递送给有技术活的人
汗水和血泡已经融合在一起
把青春赌在一日三餐上
她像一根柔软的竹子，风越大，腰杆越坚硬
身上沾满水泥的斑点，困顿的视线没有消停的机会
只有在夜晚摘掉围巾
才看清她是拥有两个孩子的妈妈
春天的使者
太阳不辞劳苦，爬山涉水
把内心储存的精血
走一路，倾注一路
不分昼夜，施展浑身解数
山脉挺起脊梁
树木脱胎换骨，微风中舞姿曼妙
枯草的根系在蠕动僵硬的土层
群羊的绒毛泛出雪一样的肤色
坚冰的骨骼碰撞出起伏的音符
一些渺茫，走出沼泽区域
翻新的棋盘，走卒精神抖擞
阳光下，生命的律动按响大地的琴键
草长莺飞，新生儿的啼叫惊醒彷徨的眼神
闲想辞
不要想得太多余
有天空下的白云，雨水，雪花
有大地上的草木，露珠，庄稼
就够了。有亲人和朋友的问候
艳福不浅，何况贪婪的东西越多
命运的风帆，最容易折损
不要飞的过高
闪电和雷霆，会阻断去路
把日子过的踏实一些
把生活的味道咀嚼一遍
过滤出舒坦、真挚的感觉
要明白，生于此世
只不过是万物中的尘埃一粒
轨迹
沿着山峦、河床、沟壑
沿着天空的湛蓝，云朵的飘逸
一群鸽子，用翅膀测量风的尺寸
圆圆的瞳子，呼应着伙伴
把有节奏的声响留在空中
它们的意愿一直向前，攀向更高的天梯
没有切当的历练
就不会看到多样的风景
只有像刀锋，切割遥遥之途的困扰
那些巢穴、炊烟固然留恋
为了追寻远方绚丽之光
它们的骨骼再次插入闪电、雷鸣之中
存在的过程
被覆盖在雪地里的草丛、羊蹄印、鞭痕
它们在休整期。树木兀立，静视前方
呜呜的声响，发出指令
雀巢高悬，枝桠间透进一丝晨曦
叠加的雪，融化还需一段过程
它们蓄意把色调存放的更久一些
想让抹黑起早的人们辨清方向
沟梁底部延续野兔的踪迹
几声咳嗽，回旋在一片雪的汪洋里
温度继续使出烈性子
一束风如同锋利的刀片，切割过往的韧性
天下万物在更替的过程中
质变有质变的皲裂，量变有量变的振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