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须的欲望
天空的阴晴无关紧要
西北风的呼啸,惊扰、恐吓
这已经习以为常
它们就像早出晚归的渔民
织网,破浪捕鱼
打理生活的点滴
已经过惯了黑漆、寂寞的日子
每一根脉搏里,容纳一条江河
那庞大的根须,托举期一抹瞩望
贫瘠的土壤,汲取春光的能量
子嗣绵延不绝。任何一根肋骨里
都蕴藏着一个顶天立地的形象
河水之急
我只说的是内心的河流
它时而平静如初,时而有汹涌之意
被烦躁,琐碎,焦虑的波纹冲击的时候
也不知有多少积压的淤积
需要从根本上剔除一次
当半瓶酒水下肚
内心的残枝败叶开始蠢蠢欲动
它顶撞着我的思绪
让我幸运走向极端处
那些错综复杂的事物,一个劲冲刷堤坝
泛滥的不只是沉于河底的碎屑
我急切倒空内心的枷锁
还原于起初的镇定、顺从
也许这就是来世的一种安排
一边接纳苦痛,一边吮吸恬静
替代
河流的身段低到了极限
只剩下满目的荒芜、苍凉
曾经的芦苇荡、鱼群
荡漾在水面的嬉笑声已经搁浅
儿时的本真,被浮云替代
我逐渐不习惯人情事理的假象
每日被喧嚣、竞争、讥讽围堵
只有在夜梦里,与往日的无邪邂逅
也能够读懂蝴蝶的奔忙,风筝的畅想
那些纯粹的光阴,用数以万吨的金子也唤不回
天鹅印迹
进入初春,乍暖还寒
晨曦微露
一群天鹅罕见于苍穹之下
它们的行踪,如一块磁铁
牵制住我的目光
不停的鸣叫声,雄壮、恢弘
来自春天里的急先锋
是谁赋予质地的音准
领头者拍打着丰满的羽翼
它们由北向南一一泅渡
造型一会儿摆出“人”字
一会儿幻化为“大”字
是有意,还是无意
它们自己明白
也只有这种鸟类
才会汲取中华辞典之精髓
释放出异曲同工之妙
它们不停的前行、鸣叫
它们浩大的方阵,令人惊诧
它们像划过的闪电,为春天打制精彩的封面
雪有它的自尊心
从天空至大地
雪早已丈量好彼此间的距离
时辰恰到夜的深沉处
不去打扰星辰
它穿上白色的外衣,执勤站岗
大风一路围追堵截
雪亮出杀手锏,以柔克刚
跨越黑色帷帐
与山脉、冰层、河流、沟壑、村庄相遇
绽放的花蕾,抵御孤独、冷峻、恐吓
就像一块止痛膏
贴敷在伤疤、暗疾、苍茫的缝隙
没有豪壮的言辞
却有内心坚守的承诺
每次来到尘世
隐匿艰辛、苦痛、劳顿
留下清新、温润
它们带着天宇的圣谕
剔透之光,照彻万物之身
爱着
伫立泥土,就是一粒种子
因为爱,我死心塌地
没有反悔的意念
它们给予我阳光、雨滴、行走的风
我会百倍努力
直到成为暮秋茁壮的庄稼
为了爱,我学会隐忍
克制突如其来的不安、骚动
我多次提醒自己
不能被一些世相迷惑,打乱方寸
我喜欢落日,因为它施舍的壮美
土地上的一草一木,我深爱着
因为它们无私的能量
滋养我一节一节的成长
尘归尘,土归土
我要把属于自己的热血
倾注在容纳过我的人世间
在双柏寺院
里面的一块灰瓦、一炷香
和善的塑像,那么安静
仿佛一场及时雨梳洗过的清新拂面
一棵松柏枝叶繁茂苍翠
另一棵躯干茁壮高耸
像一对患难与共的夫妻,印证她们的忠贞
角檐的风铃一直传递讯息
燕子们回旋,身影矍铄
屋内每一张面孔详实、恬静
潮涨潮落,往来的信徒都是谦和的模样
无论远离他乡,还是身居故土
有一种情致如同溪水一样蜿蜒、绵长
一只陀螺
初春,阳气还行走在路上
空气里的湿度已经短缺
雪花,雨滴更为稀少
旷野绷紧神经,搂住内心的干粮
西北风撕开村庄的衣角
人们心急如焚,备好的种子蠢蠢欲动
像一只陀螺,旋转、眩晕、急切
这种经历时有发生
田地里的草木晃荡着单薄的身板
几只野兔穿梭于沟垄
拾捡暮秋遗落的谷粒
羊群用坚硬的蹄子,搜寻春的信息
风没有停止的迹象
手里的鞭子在摔打
人们的思绪跟着旋转
变化莫测的世界里,倾听召唤的来临
离别辞
从天空至大地
一朵雪花飘落
经历的伤心别痛,只有它自己清楚
为了一次超常规的预约
把一种恨当作仅有的一次爱去铤而走险
如果去表白,就用色泽去照彻长夜里的漆黑
时间是有限的,身上独一无二的光芒不可替代
相互的偶遇,艰难、无助
只有地面上交织的脚印
彼此道出安慰、叮嘱
跨越万水千山,陡土、险境都无所谓
只是一段相遇的距离,拉得如此漫长
叛逆期
光影的反差愈来愈明显
一些尺寸在缩短,面孔的皱纹增加
视线的辨识度,混沌、迷离
时光匆匆,白驹过隙
一晃到了中年
有时顺势而为,并不是一件体面的事情
冬天里,面对凌冽的叫板
并没有停止脚步
一任霜雪覆盖于钙质逐渐流失的躯体
春天里,仍有一粒种子的欲望
翻越砂砾,土丘,泥土漫长的漆黑
把心愿刻在大地的胸怀
与杂草、蚂蚁、蚯蚓为伍
劈过孤寂与冷漠
待一场春雨的落下
剥开一块糖纸的欣喜
迎合再度的葱绿
这么多年来,习惯于逆水而行
拖着疲惫的影子
看晨曦升起、夕阳西陲的恢弘气场
布谷鸟唱起嘹亮的歌声
抑扬顿挫中,有舞蹈的迹象
也蕴藏雷霆闪电过后的万里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