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我为父亲

      高志军

一转身，秋鬓见霜降

一眨眼，冬雪上眉头

被休闲的心

在秋风灌浆的长短句里

反刍，早已边缘化的

老故事老电影老照片

吮吸岁月的果汁

度日，如过年

父亲。不衰老的脸

重返梦中，昵喃

背影，近在眼前

声音，远在天边

时间的镜框

视线模糊，记忆黑白分明

时空，镶嵌云朵和鸟语

一个劲，抽打陀螺转的童年

在人间和青春季

一步一个脚印

走向夕照明的青山

父亲，始终没有离开

总有一双浓眉大眼

跟在身后，盯梢一言一行

抑或，关情的一枝一叶

摸摸，未泯的良心

尚在讲台上，分发花香

江湖还是庙堂，过眼云烟

用生命的时间，邯郸学步

父亲走路的姿态

捍卫，百孔千疮的尊严

退休证上。戳下

苔痕和皱纹堆积的钢印

小心翼翼，揩上油

时刻保鲜

阅世人无数的父亲，风雪

夜归人。在闹饥荒的年代

蹚，人心如壑的深浅

染两袖的粉笔灰，风干清贫

喝北大仓酱香酒，保温取暖

嗷嗷待哺的子与女

啃食，微薄的工资卡片

绿瘦红肥，花心矫艳

教书，育百家姓的子弟

到老，还诲人不倦

未见福至。寿与孔圣齐天

脾气呛人。纷至沓来的朋友

在热炕头上，卷夹皮沟旱烟

男人的味道，辛辣

抑或，经酒不酸

父亲，进化成一种年轮

盘踞，父亲节的上游

回忆的手，深入岁月腹地

按摩，疯长的老人斑

阵痛。是深入本质的针灸疗程

麻辣神经原

并与父亲的血脉息息相关

幸福。因此泪流满面

时光的背影，太瘦

人心的指缝，太宽

生离。方知寸草心

死别。体温三春晖

今天。没有父亲的父亲节

我被女儿，抬高到

父亲的水位。后浪推动前浪

晾晒，金色的沙滩

以父亲的身份，扎根

族谱，拥簇的香火

蜗居，空巢的北方

居家，油腻锅碗瓢盆

从远方和诗，出发

快乐老家和冷暖

为女儿，孵化

一枚胖嘟嘟的鸟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