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乡音未改的小村

    高志军

出生在嫩水畔，一个小村

叫三间房。南迁的达斡尔人

种地的时候

搭得三间茅草屋

遮风，挡雨

三百多岁了。村名

像一顶褪色的草帽

长满，红红的山丁子

和，垒窝的小麻雀

江水冲刷的江南岸

小时候。叽叽喳喳的土燕子

如今，不知搬到哪里

安家落户。再也

捉不到雨中飞翔的影子

黑土肥沃得流油

稷子米或谷子

广种薄收，都能填饱

狗肚子和鸟胃

大豆高粱的种籽和希冀

闯关东

逃荒的山东，抑或

河北饥民，落地生根

冻土带的农作物

漫山遍野的老玉米

春种秋收

颗粒归仓。卜奎人家

深耕细作

嫩江，第一牛抬犁

嚼柳蒿，长大

采黄花，吐芽

风吹草原和篝火

牛羊，膘肥体壮

马背，挺拔耐寒的山脊

童年，在涨潮的乡愁

吐泡露头

草丛中，孵化的野鸭蛋

太阳月亮，啄壳

春天的梦，羽毛丰满

向天空播洒花籽

出村的路。泥泞多少年

在城里，教书一辈子

出水，还是一脚泥

始终没改良

上农家肥的脾气

妈妈，天天念叨的老家

成了回不去的过去

左邻右舍。一代人

渐渐，风飘絮

骸骨，埋进冻土地

岁月的密林，跑丢了马匹

逐水草而居

放牧云朵和羊群

下冬网，冰天雪地

打捞金鳞银翘

乡音俚语，扑鼻而来

钻进，声声鸟鸣

呼吸，没霾化的天气

三间房村。黄花几度香

老来归故里

落叶飘何处

立一方墓碑

嫩水，一亩三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