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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庆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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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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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秋天里

当人们正沉浸于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悲凉之境时,迎来了“霜叶红于二月花”的十月。

十月,层林尽染,红叶妖艳。被夏日冷落了一些时日的秋天,忽然不安分起来,谁说秋天萧瑟?谁说秋天只让人多愁善感?秋总会在夏的热烈之后,沉静下来,孕育新一轮的生命华彩——看!山岭带头牵引人们倦怠的目光,那一片片,一簇簇的姹紫嫣红让一阵莫名的惊喜瞬间嵌入他们的心底,他们的眼神里多了感动与赞许。何止于山呢!那森林公园里早已耐不住性子,急着把红叶挂上了枝头,宛如愿望树上系起的千万条红彤彤的许愿带。其实,只要你站在十月的日子里,面对任何一片向你挥舞的红叶,都可以默默地许个愿,因为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啊,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也许你走在十月的秋色中,沉醉不知归路,误入美景深处,不要紧!醉倒在秋景里,你也会做一个红色的梦,这个梦是你童年的无忧无虑,少年的稚气与天真。你何曾有这么顽皮过?你又何曾有这么任性过?这一次,时光倒流,你做到了,无憾!

或许你门前没有大山,不居住在城市里,与公园有一定的距离,领略不到大山与森林公园的大家闺秀的肆无忌惮;那就在你的田野,就在你的高原,任何一抹小家碧玉的嬉闹嘲红足以装点你的那点小心思了。

十月里,只要你想,任何东西都阻碍不了你探秋的脚步。你的眼可不要贪婪的过分,恨不得“一日看尽长安花”。慢慢看,细细品,安心赏。你可以想象那是穿着红衫的少女群,或是绚丽的红霞照人。总之,只要你来到秋的阵营,你就融入了秋,你的身上就会烙上红叶的印痕,你再也不会吟哦“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如果你是一个失恋的女孩子,不妨学学上阳宫女的红叶题诗。采撷一片红叶,写上一首诗(你认为是诗即可)放逐流水,不需大江大河的轰轰烈烈,不需浊浪排空的声势浩大,只要静静地等待,或许你的红笺素手会被有情人牵住。

我家乡的十月,似乎与闻到稻香,瞧见稻黄,或者在田埂上偶尔一瞥那金黄的野菊花有些关联外,其余我不知该如何描述了。直至有一年我在合肥大蜀山上看见几棵满枝黄叶的大树,那一片耀眼的金黄,宛如皇帝的龙袍,竟让我驻足留连,便拿出手机对准了这片风景……我想有一天,我再把图片配上文章,岂不美哉?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凭空丟失了,亲手拍的图片没了,再无兴致写关于十月金秋的文章。

或许在家乡呆久了,便认为秋天就是家乡这种样子,冷雨半个月不消停,树叶从枝条上纷纷落下,忽然有果子从天而降砸在头上,刚想斥责天上的仙女们,又想是小鸟所为,便仰头看个究竟。结果发现没有小鸟,方知我也会冤枉鸟。但有一次却真是它所为,从树下经过时,感觉头上被什么淋了一下,一摸,妈呀!血!鲜红鲜红的!当时以为小星球上的陨石碎片划伤了脑袋。此时感觉树上有动静,一只小鸟红果子吃多了,正往下吐呢?这个淘气的小家伙!我俩在对的时间里竟然相遇了。

还有一次,我正蹲在地上检查自行车链条是否松动时,忽然头上被什么轻砸了一下,然后见是指头粗的小树棒,便以为秋风乍起,枯枝落下,便没理会,随之紧接着又是一根落下,我抬头往树上一看,原来是喜鹊所为,它提醒我,搬到另一棵杨树上去了。我惊讶鸟的先知先觉,我本打算近日锯断这棵杨树的。往昔我常常把剩饭菜倒在树下的盆里,然后开心地看他们啄食。想必长久了,它们也认识我这个书生了。多少个日子,我在树下大声地朗读报刊杂志及书本上的文章,它们当然知道我是谁。清晨我在床上便听到它们的叽叽喳喳,晚上又见它们一只只飞回来。我知道门前的白杨树全部消失的时候,便是它们离开我的时日。可是邻居们却埋怨秋天的树叶落在她们的庄稼地影响庄稼的生长,所以只得忍痛割爱。真没想到,秋天在他们的眼里原来是这么得糟糕。

当门前的秋天再也看不见黄叶飘零的时候,总怀念那些高大的白杨,还有叽叽喳喳的小鸟相伴的日子。

去年秋天下河钓鱼,无鱼理睬,顺便卧在皇宫里(可不是真的皇宫,是岸边一簇簇黄菊花),忽然看见有一只蜜蜂正蛰伏在花上偷窥我;后来想想,我不偷窥它,怎知它在偷窥我。我瞬间就懵了,怎么?穿越了?这是油菜花吗?这是春天吗?蜜蜂采蜜都是在春天啊!可现在的季节连鱼都不吃钩,这只小蜜蜂居然还在辛勤地劳作!瞬间,我便爱上她了,她怎么变成了一位民间女子,穿着古装衣服,可她怎么会在我的皇宫里,抑或我在她的田园?

我开始思考,我如何做一个体恤民间疾苦的好君王,让百姓寒有衣,冷有粮,大雪封门的时候围着炭火盆,说着君王的好处。

一阵冷风带着菊香袭来,刚才那个民间女子不见了,那只小蜜蜂呢,什么时候也飞走了。此时我感到无比的孤独。

我望着失去叶子的枝条,感觉它们不美;可在另一处,当我看见那一片如梦幻般的风景时,又惊诧它的美丽。我知道它也有失去美丽的一天,因为任何一种树,都要在这个季节接受大自然的洗礼与锤炼。

也许秋天是不以风景论成败、论美丑,人们期盼秋天,是因为秋天的沉甸甸燃起人们的向往和渴望,一年劳作的结果就在秋天啊!

过去的文人以诗文论秋,也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心情好时,满目的秋景;心情糟时,满心的肃杀。就季节而论,秋在夏之后,又在冬之前。夏的葱茏,夏的热烈,夏的繁华过后,是一片秋的凋零。冬又是一片白雪皑皑的天地,纷纷扬扬似有数以万千的舞者翩翩起舞。所以秋在四季里是没占到多大便宜,风头尽被其他季节占尽。它不去争春,不慕炎夏,不追寒冬,它奉献的是全民族的粮仓,收获才是它的精神。

现在我已没有了怨秋的情愫,我站在秋风里,与菊一起接纳它的凉意,我站在形销骨立的大树旁,感觉着它的威武与雄壮,它是一条硬生生的汉子,挑得起山河,放得下虚荣与繁华。我不再去寻那些站在秋天里美艳的招摇,我在金黄的稻穗旁低头,我与它们一样——今生我是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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