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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勇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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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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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这几天的草坪

白露这几天的草坪,才是最有趣味的。

秋天了,野草大概是感觉到了紧迫,一起蹭蹭蹭往上长。春天发芽,拔节,长高后,野草似乎在整个夏天,被太阳晒得忘记了生长,一下子变得默默无闻。可是秋天,是野草的黄金季节,重新和初春时一样,在所有的有水有土的地方,渐渐淡入,渐渐高调。

彩色的树叶不停落下来,落进了野草的膝盖弯里、胳膊肘里,有点老成的草们,意气洋洋地看着同伴们、前后左右摆着腰肢、点头又摇头——一起细声细气地唱起来。它们的个子高低不一,站在一起却很和谐。大自然里的一切总是和谐、静美,耐人寻味。不和谐在大自然里,也会变得和谐。这一点,正是我看到那一片片因为野草而变得活泼、生动、情趣盎然的草坪时,一次次感觉到的。

这里很少见到闲地,但各种草坪却是成片的。闲荒之地才是野草的天堂。野草只是草坪的过客。但是它一来,受到圈养草的喜欢,互相簇拥、掩映,草坪顿时生发诗意,展现勃勃生机。或者说,圈养草是搬来的,遇到原住民,才算和这里的泥土真正相亲相融了。

在群草们自在愉悦的日子里,绿化工人(还有绿化老板)把它们忘记了,他们正忙着准备电锯、砍刀和梯子。在入冬前暴风雨般的大修剪降临之前,公园里有这么一段珍贵的放养期。暂时对大自然的忘却,成就了一段自由、灿烂秋光。

早晨的扇形的阳光斜斜洒在草坪上,乳白色的像铺了一层纱的,就是露珠。可是,在草坪中间,有几块地方,没铺白纱,显得碧绿。为什么?我想着,绕着草坪慢慢走,转入树林里,又转出来,这时,见一群鸽子在草中啄食草籽。我明白了,那里的露珠,是被它们的小脚踩碎了。我装作没看见似的,一步一步过去,想着它们会在我哪一步踩下去时飞起来。它们似乎不很怕我,是的,为什么要怕我呢?可是它们还是啪啪啪飞起来,进了林子。它们待过的地方,是水灵灵的绿,其它地方还罩在白蒙蒙的露珠里。

高高低低的草上,亮晶晶的闪烁着的露珠,看在眼里,心里清亮亮的。这时节的鸟们也变得深沉而多思,秋晨因此娴静。晨风是这么柔和,晨曦是这么纯净,仙境也不过如此吧。在夜里,空气里的那么一点水汽,那么一点土地和植物的呼吸,在静谧的夜间,借助星光和月光,在叶上慢慢集聚,然后在日出前,一边往叶尖走着,一边结成一颗颗露珠。它们和所有的生命一样,发光时总是比积蓄期短得多,露珠不会停留,它比樱花还要易逝,不久就会随风飘散,随光升腾,但是,置身在露珠莹莹的草木中,心里有的只是对遇见美好的庆幸,没有时光易逝的遗憾。

如不是野草的加入,那些草坪不开花,不结籽,没有露珠,不会走过就草虫四溅,也没有态度安详的野鸽子光临。圈养草的根怕生,扎不深,又一次次失去草尖,像无趣的塑料,不散发香气,也不会出汗,不能把草汁和露水一起粘在野鸽子的红脚爪,带上清晨有着一层淡淡红晕的蓝天。

再整齐的草坪,再怎么做出几何或者写意的图案的草坪,即使配上花边,点缀雕塑,都显得单调,乏味,让人为它们——草们感到压抑、累。好在草一旦出生,就将永生,所以,再严格的草坪地下,野草都在活着,到了一定时候,就长出来,和圈养草站在一起,手拉着手,摇曳着,唱支歌,为刚暴晒又将冰冻的大地,深深的透一口气。我知道,这个时候,通常是在一年当中白露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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