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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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难忘的经历
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之后，第二天一早醒来时赵兰香就觉得全身轻松了许多。原以为手臂上的伤最严重，没想到早上起来后肩膀上除开还有些微微水肿以外，倒是没有了其它明显的疼痛感觉；膝盖上也由原来的红肿变成了一块瘀青，摁下去虽说不是很疼，可一旦下床走路时还是有些受不了。据早上巡检的医生说，她所以恢复得这么快，一方面与她们先前对伤口的及时处理有一定的关系，看来冬花给赵兰香敷上的草药真还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另一方面也多亏了老院长对她脱臼的肩膀进行了及时的复位，这样以来减少了关节的血水的瘀积，从而使得水肿也消退得比较快。加上医院又及时地对伤口进行了处理，并贴上了消瘀止痛的膏药，这样就更加快了伤势的缓解，因此才会出现这种迅速好转的现象。
第二天一早，梅兰和就和王副队长一块来到了公社卫生院；王朝福要梅兰和先去病房等着，说自己先要去窗口办理昨天没有结清的帐单。梅兰和来到病房时，正好遇到老院长在查房，碰巧这时他给赵兰香身体的检查完毕。这时老院长见梅兰和从外面进来，于是微笑地跟他打着招呼说：“这么早就来啦！诶——，怎么不见王副队长呀？”
“他去窗口结账了，一会就会过来。”
赵兰香看到梅兰和，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似地想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可是她挣扎了好几下还是没法坐起；旁边的付海燕发现，连忙伸手托住她的后背，想借势将她扶得坐起可就是做不到。
梅兰和看到，他急忙几步扑了过去，一把搂着赵兰香的身子往上一提；由于前面有了付海燕的帮忙，赵兰香的身子本来就已经往前倾了，加上梅兰和这么一用力，使得她的额头往前一倾，正好砸到了梅兰和的嘴巴上。只听到“嘭”的一声响，二人不约而同地“哎哟！”了一声，同时一下也让他俩都给怔住了！
这突然发生的情况让旁边的付海燕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她呆呆地看着赵兰香她们俩，那犹豫的眼神好像还在琢磨着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似地？这时她忽然发现赵兰香的额头上显出二道有如唇形的红印，顿时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她嘻笑地看了赵兰香一眼，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是啊，这是一个深刻印在脑子里的难忘之吻呵！……”
这话从一向稳重端庄的付海燕嘴里说出，这是梅兰和万万也没有想到的事情！这不由得使他想起魏教授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一席话来：“人类之间的爱情原本也是一种动物生理需要的本能反应，人与动物之间之所以会出现较大的差别，主要是因为受到人类文化影响的结果。有的人所以在爱情这个问题上表现得比较克制，这与个人的不同需要、利益以及思想文化有关，只要二者都能得到满足，人的原始本性就会暴露无遗！”
从这段话中，梅兰和隐约的似乎悟到了什么，但一时又无法说得明白。平时魏教授常夸他资质不错，他也自认为在这拨知青中自己的文化基础也是算好的，可每次和魏教授正经的谈起话来时总是让人有一种似懂非懂的感觉，这让梅兰和感到非常的无奈。看来章强说得没错，这次回村以后一定得好好跟魏教授学习学习，作为一个年轻人来说他哪里知道，其实魏教授跟他谈的这些都与哲学思想有关，如果达不到一定的文化（知识）高度是很难从根本上明白其中的道理。
受到撞击之后，本来还在发懵的赵兰香看到付海燕咬着嘴，两眼直盯着自己的额头不断的发笑；这让赵兰香实在有些不解？她两眼萌萌地看着付海燕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这时她隐约感觉到了额头上有些火辣，好像猛然间使她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来，手不自觉地就往额头上摸去。
付海燕见到后，低下头“哄哄”地反而笑得更加厉害……
梅兰和像是被付海燕的笑声所惊醒，这时他看到赵兰香正举手摸着被他撞红的额头，连忙伸出手去拿开她捂在额头上的手看看。当他看到赵兰香额头上出现二道红红的牙印时，他一下捂住自己的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这时他似乎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嘴唇有些火辣辣地，于是捂着嘴就轻轻地揉了起来，并且微上翻着眼偷窥着坐在前面床上发懵的赵兰香。
见梅兰和这般模样，这回轮到赵兰香乐了！她两眼一眯抿着嘴唇嘻嘻地笑了。这一来反倒使梅兰和感到有些尴尬起来。付海燕在一旁看见，并在他们俩人身上各扫瞄了一眼；她虽然强抿着嘴，可那笑声还是“哄哄！”地从鼻子里漏了出来。
这时王朝福副队长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见到赵兰香就笑着招呼道：
“小赵，今天感觉怎么样，还好吧？”
“还好，感觉比昨天好多了。”赵兰香笑了笑说；之后她又问道，“诶——王副队长，老院长怎么说？我今天可以出院了吗？……”
王副队长笑了笑，然后一扭身坐到了病床的边沿上，说：“老院长说你的伤势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只要注意保养就行了。不过我想既然来了就还住上一天，先观察观察再说吧！”
不过赵兰香觉得这二天也够麻烦人家的了；昨晚害得付海燕一夜都没睡好，她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既然自己都觉得伤口好了许多，只要回去好好保养一定没事，没有必要再去麻烦别人了。于是她笑了笑对着王副队长说：“伤势的情况我心里清楚，多住几天也不一定就好，我看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住下去了。目前你们的事情也多，多耽误一天就多一份影响，还是今天出院算了。喔，请代我向老队长问候一声，谢谢他对我的关照呵！”
“看你，还跟我客气什么？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王副队长说完，他将刚才带来的一个布袋伸手放到了床头边上的柜子上，带着几分歉意的笑着说，“本来应该给你买一点水果之类的东西送来，可你也晓得我们这里是一个穷山沟，这片连个像样的商店也没有，只好刚才就在医院旁边的供销社买了点副食品。还好，碰巧店里刚进了一批白糖，我就找他们店长买了二斤……”
他说着，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纸包来，捧在手里带着一种欣赏的眼光在看着。白糖这个东西在今天看来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食品，但在七十年代初期那可是个难得的好家伙！更何况还是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山村？那时候商店里几乎很少有零食卖，即使店里偶尔到了一点副食品，没有粮票也是买不到的。当时粮票国家也控制得紧，即使户口在城里，没有单位公事出差的证明粮店也不会给出粮票，家住农村的人口就更别想得到它了。当地一些农民家庭为了在重大的红白喜事上有些食品招待客人，只得平时自制一些零食；由于那时糖是属于计划物资，没有特殊情况是根本买不到的，因此家里自制的很多食品只能用糖精来代替，一般的人家平时要是能够吃得到正宗的白糖，可以说得上是一种难得的奢耻享受！本来王副队长与公社代销店的店长就有亲戚关系，加上又有赵兰香受伤住院这件事情做为理由，店长这才特批了二斤白糖指标给他。
看到王副队长手里的一大包白糖，屋里的人都瞪着一双羡慕的眼神看着它，好像都恨不得要扑上去吃上一口似地。如今已下乡二年多了，这还是赵兰香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白糖；一时忍不住，手就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王副队长看到之后，连忙笑着将手里的白糖交给了她，并微笑地冲着赵兰香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个女护士手里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她将盘子放到了床头柜上，从里面拿起一些东西递给王朝福说：“这是院长要我交给您的医药费收据，他说如果你们还想再观察几天的话就去财务室另外交费，若是今天出院这些药就给你们带回家去。另外院长还给小赵开了几副中药，等会你们可以凭这张票去药房取药。本来院长要来亲自跟你说，只是因为刚才送来了一位危急病人，院长一时没有空才没有来。实在对不起啊！”
“看你说的，代我谢谢老院长！”
王副队长说完又看了看梅兰和与付海燕，那眼神看得出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
梅兰和当然知道王副队长的意思，于是他转过脸来看着赵兰香；那眼神既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好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似地。一会之后，他仍然好像拿不定主意一般模棱两可地说：“我看还是按照兰香的意见办吧！”
梅兰和说完又转过脸来看着付海燕；这时付海燕有意将目光撇向一边，好像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似地。这一切赵兰香都看在眼里，为了不让大家为难，她两手撑着床坐直了身子，而后微笑地对着王副队长说：“凭我的感觉今天伤口的情况比昨天要好多了，既然老院长都说了没有什么大事，我看咱们还是出院回家吧！”
王副队长又用征询的眼光看了其他的人一眼，见他们都没有什么表示，略顿了一下，于是对着进来的护士说：“既然这样，你去告诉老院长一声说我等会就去办理出院手续。”
说完，王副队长又看了赵兰香一眼，之后他就跟着女护士一块走出了病房。
这时的付海燕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冲着梅兰和说：“诶——，你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丽萍姐她们吗？……”
梅兰和看着赵兰香笑了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跟她们说了。今天早上她们本来还要来看兰香，因为临时有事就没来成。这不嘛，等会不就出院了……”
看他当时那样子，好像实在不知如何往下说。其实整个的过程是这样，昨天，梅兰和在这里一直陪伴着赵兰香到晚上八点多钟；看着时间晚了，卫生院又离村子还有近十里地，加上医院里的床位又全部住满，梅兰和显然无法在这里住宿，回去晚了怕山里的夜路不好走。这时赵兰香见梅兰和还没有动身的意思，于是便急着催他赶快回去。
本来梅兰和还想陪她一阵子，可见到赵兰香那副着急的样子也就只好动身走了。他回到村里时已经是晚上快十点钟了，这时他在前坪正好碰到了舒丽萍和旺春来，她们俩刚从村里的扫盲班上完课回来，看到梅兰和这么晚才回村子，她们感觉到情况有些异常，于是就急着向他问明原因；梅兰和见她们追问得紧，无法，只得将全部过程告诉了她俩。一听说是因为赵兰香摔伤住进了医院，当时俩人说什么就要去公社卫生院看望。梅兰和见时间太晚，这么晚了二个女的去那里实在不太方便，因此说什么也不让她们这时去医院。并一边安慰他们说赵兰香的伤势并不重，而且脱臼的手也复位了，目前伤势十分稳定，说不定明天还可出院回村呢！并说，若是明天还是出不了院，到时候他再来带她们一块前去也不迟，听到梅兰和这么说舒丽萍她们也只好算了。
第二天一早舒丽萍又来找梅兰和，说是今天不出工了要和他一起去公社卫生院看望赵兰香，这时梅兰和再也找不到借口，只好以默认的形式予以同意。
第二早上就在他们准备动身的时候，这时只见旺春来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进来，她一见他俩时就急着说：“不好了，我们喂的两头猪病了！……”
“什么！我们的猪病了？”不等旺春来说完，舒丽萍急忙接上话来说。
“是的。早上我去给它们喂潲，看到有一只猪趴在地下没动，另外一只也缩在猪栏的角上像是受伤了似地，我把潲倒进食槽里后怎么逗它们也不肯过来吃食……”
不等她往下说，梅兰和就插上话来说：“诶——，这猪到底是病了还是受了伤啊？”
“我也弄不明白。”旺春来低下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说，“看它们那样子蛮吓人的，我又不敢去猪栏里查看，这不，我不就跑来告诉你们了嘛！”
“走，我们去那里看看！”梅兰和冲着她们一扬手，第一个就走出了大门。
这个猪圈其实就在他们住房的后面，那是靠着后墙临时搭建起来的一间小屋，原来本是当做厕所用的，后来为了养猪就将这间房子一分为二；大的部分做为了猪圈，小的一间就当了卫生间。紧接着猪圈的后面就是高耸的大山，那里森林密布，林荫蔽日；旁边只有一条小道通往山里，这也是村里人进山的唯一通道。
再说那喂猪吃肉的事情；那时候城里吃肉是按计划供应，开始时每人每月还不到半斤，农村里吃肉就全靠自己饲养。由于当时全国的粮食都十分紧张，即使想要多养猪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因此不到逢年过节或是遇到重大事情，一般情况下农村人家平常很少有人杀猪。生产队的集体虽然也养了一些猪，可那大多数都是为了完成国家下达的生猪计划指标，剩下来少量的生猪不到逢年过节，或是遇到什么重大事情时一般是不会宰杀的。
这些下乡的知青从小都在城市中长大，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加上其中绝大多数又是没有管过家事的小青年。虽说第一年队里就免费送给了他们几只猪崽，可他们嫌麻烦养了不到半个月就将这些猪崽送人了；第一年除开队里年底杀猪每人分了二斤猪肉以外，后来的一年时间里平时几乎很少能够尝到猪肉味。最后还是梅兰和托人从外面买回了四只猪崽，可养了不到三个月就死去了二只。这些猪崽买来时就有二十多斤，到如今已经养了差不多七个月，可现在看上去顶多也就六七十斤。如果按照这样喂下去，过春节时能不能长到一百斤也很难说。当然，按照他们这种方式饲养这些生猪能否撑到那一天真的还不好说呢！
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话一点没错。虽说过去各人家里普遍都不富裕，可这毕竟是一帮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加上那时他（她）们年纪还小，即使家里再困难也用不上他们插手，因此这些人大多是“饭来张口，衣来伸衣”惯了，自然也就不知道如何操持家务。
下到农村以后虽然有了一些改变，可一时半会要完全转变过来的确也不容易。要知道，年轻人天性好玩；尤其是下乡后又没有了父母的束缚，他（她）们就像一只放飞的小鸟，一旦进入了广阔的天空哪能不随心所欲？再加上年轻时少有生活经验，因此有时做起事来往往也不太靠谱。人们常说，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又常常十分残酷！可以说，当时下到这里的知青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带着一种“美好的革命理想”来到这里，（其实什么叫革命理想当时的他们心里也并不清楚）尤其这里深处大山之中，那些从前在书本上读过的美丽的山水风光曾经让他们一度十分地着迷！其实这些年青人哪里知道：如果是丰衣足食了无牵挂时，当你来到这山青山秀的自然风景之中，一定会被它诱人的美丽所深深的陶醉；若这时你饥肠辘辘走途无路，面对着空无一物的青山绿水时，你难道不会觉得它就不是穷山恶水吗？看来这段话说得没错：一切的念想都只是一种需要的表现，当需要不能满足美好的念想（理想）之时，它就会成为人们社会生活中人残酷的现实表现。
下乡时不要说年纪尚小的赵兰香和章强，就是相对年长成熟的梅兰和也和他们一样；一方面是对从未见到过的秀美的山村环境十分好奇，另一方面又对这里穷困艰苦的生活条件感到无所适从。加上年青不懂事又缺少生活经验，这曾经一度让他们对生活的前途感到非常的困苦和绝望！要不是受到这里淳朴善良村民们的诸多照顾，想必这些知青早已经是熬不下去了。生活常常是这样：理想非常美好，现实却十分地残酷！看来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真还是那么让人难以想像啊……
养猪，这对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年青人来说是从来不敢想像的事情，可是现在这种环境下如果不养，那就意味着以后再也难以尝到荤星的美味，因此很久以后他们还对刚来时把生产队给自己的猪崽送人一事感到十分地后悔！后来托人好不容易又买来了几只，由于饲养时的不周，结果没多久猪崽又死了一半。要说其中的原因，还是由于他们办事不靠谱所导致的结果。要知道年轻人做事很多时候是看心情的，心情好时什么事情都肯做，若是一时不痛快，就是天塌下来砸到脚前也懒得挪动一下。刚开始养猪时他们也是相当的兴奋，一天之中总是有人不断地往猪栏里送食，以致有时候都使得食槽里的潲都积压得馊了。也许那些猪崽就是因为吃了变了质的猪食，才引起后来的腹泄死亡。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大家的兴趣渐渐的也就没了。要说其中的原因还是因为没有休息的日复一日的长期出工，从而导致了身体与心理上的疲惫，使得他们似乎对做这事情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天天的忙于出工，让每天的休息时间变得非常的有限，因此没有人会像以前那样餐餐专门给猪煮潲；若是偶尔有人想起时，才会收集家里的残饭剩菜和一些择出的菜叶送到猪栏里。如果忙得忘记或是一时贪玩就没人管了，那就只好应由着它们自生自灭了！……
有句话确实讲得很好：生存力量之顽强是惊世骇俗的，就连万能的上帝有时也会感到无能为力，这大概就是导致生物进化的主要原因吧？
就说那几只被知青喂的猪吧，开始一段时间常常被饿得嗷嗷直叫，时不时地还会在猪栏里乱窜乱跳；时间一长，后来连叫的力气也没有了，总是趴在猪栏的旮旯里静静地睡着，眼看着身子也渐渐地变得瘦小了。一个偶然的机会，不知为什么有一只小猪突然从猪舍的围栏上跳了出去，随之就不见了踪影。后来还是舒丽萍收工经过菜园时，听到有人在一边吆喝一边大声嚷嚷，说这是谁家的猪仔跑到了她家的菜园里，大半块土的青菜都让它给糟蹋了！由于一时的好奇，舒丽萍顺道走进去想看个明白；这一看不要紧，倒把她狠狠地吓了一跳：啊……，原来这就是她们家猪栏里跑出来的那只猪崽！这让舒丽萍一时都惊得有些呆了。等到她反应过来之后，她只好连忙向村里的张大婶赔礼道歉。那位大婶见是这样，也没有半点要责怪的意思；接着就和舒丽萍一块将小猪抓住，并且还顺便送给了他们一些白菜，这弄得当时的舒丽萍十分的不好意思！
不知为什么自从那次以后，关在栏里的那二只小猪就时不时地从围栏上跳出去；不是去旁边园子里偷吃青菜，就是跑到后面山上游玩耍野，有时甚至到了晚上喂食的时候还没回来。反正它们又知道自己回栏，因此时间一长，大家也就变得习惯了。再看那二只小猪，虽说体型有些精瘦，可浑身上下像是全长满了肌肉似地，跑起路来比狗都要快；那不算太高的猪栏，跳过去就像是跨过一道门坎一般地轻松，让人看了都觉得十分地好笑……
昨天晚上天黑不久，旺春来正好刚洗完衣服，这时，她忽然好像听到后面屋里有什么东西在嚎叫，听上去又不完全像是猪的叫声。接着没一会，她又听到隔壁屋里那只大黄狗的一阵狂吠，之后还听到了有人开门后大声对它的喝斥。那时遇上舒丽萍正好出去了没有在家，屋里就剩下旺春来一个人，这不免使她感到有些害怕；本来她还准备去后面上一趟厕所，听到这声音吓得她哪里也不敢去了。还好，那声音只叫了一会之后不久就停了，因此待到后来舒丽萍回来时旺春来也就没有跟她说起这件事情。不过现看起来，还真不得不让旺春来联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件事情来。
这是一间由厕所和猪圈联在一块的房子；外面为厕所，里面是猪圈，屋子的外面虽然有一道门，可厕所与猪圈之间并无任何间隔。面积虽说不是很大，但看来还是十分足够。他们进去之后，梅兰和就第一个径直向猪圈走了进去。这时候，有一只猪仔头朝着门口正趴在草垫上，两眼无神地望着门口，好似对进来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另一只猪仔见梅兰和朝它走来，显得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就直往墙角里躲，全然不见了以前老远就前来迎接他们的亲热模样。看得出来，现在它的嘴上还明显地有被抓伤的痕迹。
梅兰和见到这种情况，他朝着趴在地下的那只猪崽走过去；当他弯腰抱起那只猪崽时，好像还听到了它痛苦地叫了几声。待他搂起来再看时，发现它的前面右脚上有被咬过的血痕，左耳上虽然已经结痂，但看上去也好像是缺了一块似地。当然不用说梅兰和也能够猜测得到，一定是昨天晚上猪圈里进来了豺狼虎豹之类的食肉动物。
其实过去像老虎豹子袭击家禽这类的事情梅兰和也没少听村民们说起过，只是因为下乡以来一直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听得多了也就只当是一个玩笑。没有想到如今这种事情真还落到了自己的头上，这不免让他暗暗地感到了几分害怕！
本来这张大门外面可以反锁，由于知青的人多做起来比较麻烦；加上这几年村子里从来就没有发生过野生动物袭击家畜的事件，因此大家对这种事情也比较麻痹。不想这种一般不可能出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让他们感到震惊的同时也增加了几分心理准备。
梅兰和自然不会因为这事去责备任何人，为了不致引起舒丽萍她们的恐慌，他装出一种毫无关系的模样说：“这猪看来不是生病了，很可能是受到某种野物的袭击。它们到底是在外面受的伤，还是在猪栏里被咬的一时还说不清楚。这样吧，反正这一晌我会在家里，这些猪崽就由我来照看好了，你们就只管放心吧！”
尽管梅兰和说话时显得一副十分平常的样子，可听他这么一说还是让那二个女知青感到非常的吃惊，不知为何脸上倒显出一副恐惧的神色？
这时舒丽萍向着梅兰和走了过来，她拿起他手里抱着的猪崽的脚反复地察看了几遍，之后显得有些紧张地说：“照这么说家里是来豹子了？……”
听到舒丽萍这么说，旺春来身不由己地赶紧往她后面躲。这让旁边的梅兰和看到了有些忍俊不住；他看了旺春来一眼笑了笑，显得十分平静地说：“是什么东西闹的还不好说呢！只是以后我们要记得关上这张大门就好了。”
这以后，梅兰和安排旺春来去大队部叫兽医，以便帮这二只猪崽好好的治一治伤；他又要舒丽萍负责帮赵兰香收拾一下屋子，有时间的话就顺便把中饭给做了。刚好安排完毕，这时王副队长来了，于是他们俩就立马一同去了公社卫生院。
这时王副队长已经办完出院手续回来。同他一块进来的还有老院长；虽然早上查房时他就已经对赵兰香全面的检查过，但出于一种职业的责任心，老院长还是重新对赵兰香的身体进行了一遍仔细的检查，最后认定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签字让她出院了。
那时不似今日，动不动就可以叫救护车接送；何况一个乡村卫生院又哪来这种东西？再说公社卫生院到村里全是山道，连条像样的道路也没有，即使有什么像样一点的交通工具也完全使用不上。可目前赵兰香的腿仍然无法行走，为了不影响到她的伤口恢复，他们还是决定用担架运送；再怎么说这里还是一条村民长期出入的通道，路面虽说不是太宽敞，可抬个担架行走还是没有问题。由于王朝福与梅兰和又身高体壮，加上还有个付海燕在一旁照看，为了不再给人添麻烦，因此他们决定不再叫其他人护送了。
一路回来还挺顺利，一个小时左右之后他们就回到了村子。
这时舒丽萍刚好将屋子收拾完毕，出门正准备去村口看看，还没走出村子就碰到了梅兰和他们抬着担架回来；她一见赶紧小跑着迎了上去，弯着腰跟随着担架一路伴走着，并显得十分关切地说：“兰香，兰香！你还好吧？”
也许是这一路摇晃得远了，赵兰香已经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忽然她好像觉得有人在耳旁呼唤，于是微微地张开眼睛；一看原来是舒丽萍，她好像身不由己地应着翻了下身，看那样子想必是要侧过身来与她招呼。这一来使得担架向着一边连连地晃荡了几下；舒丽萍一见，急忙扑了上去，一把扶住了摇晃的担架，脸上的颜色好像也被吓得变了形似地。
走在担架后面的梅兰和见到，连忙用二手牢牢地抓住担架的横杆，嘴时“哦哦”地只差点没有叫出声来。走在前面的王副队长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他放慢了脚步回过头来，当他看到这个情况时连忙停下来站稳了脚步，同时两手也在使劲地稳住担架。
这时大家不约而同地都把眼光聚落到了赵兰香的身上；见没什么异常，大家脸上紧张的神色看上去也在渐渐地消退。赵兰香也知道这虽然是由于自己无心之过所引起，可还是在心里感到有些自责；她耷拉着眼不敢看他们，样子显得十分的尴尬。
碰巧遇上旺春来领着张兽医从大队部赶来，她老远就一眼看出了抬着担架的梅兰和，一边向他们招手一边急着跑了过来。她看到了躺在担架上的赵兰香，连忙伏下身去握着她的手，样子显得有些激动地说：“兰香啊，你没有事吧？……”
赵兰香看到她那副着急的样子，笑了笑说：“看我这样子像有事情吗？”
旺春来看得出她是在哄自己开心，于是含着笑一撇嘴说：“哼，我看就算了吧！有本事你就下来走一走试试……”
旺春来好像突然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她带着一副歉意的眼神看了看赵兰香，那模样好像很有些后悔似地。赵兰香见她这副样子，不但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还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这让旺春来看到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张兽医见旺春来忽然之间显出那个着急的样子，心想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于是便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当他赶到担架旁边时，见到她们这时一边说笑着显得是那么的轻松，知道是自己的误会，可也只好陪着笑在一边跟着。旺春来好像无意之中看到了张兽医；她瞄了赵兰香一眼，有些诡秘地笑了一笑。之后，她带着几分调侃的口气对着赵兰香说：“好，既然你说没事，兰香——，要不要张兽医给你瞧瞧呀？”
张兽医听到旺春来这么说，笑着在后面轻轻地拍打了她一下；可旺春来好像根本就没有放到眼里似地，仍然两眼直勾勾地笑看着赵兰香，就连这时赵兰香也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忍不住笑了。旁边的人看到，都忍不住跟着一块乐了！
回到家里以后，王副队长根据老院长的吩咐，将一些护理的注意事项一一向梅兰和他们交待清楚；之后，又拿出二十块钱交给了梅兰和，对他说这是生产队给赵兰香的营养补贴费，说以后还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去找老队长，队里一定会想办法帮助解决。
随后，他又将付海燕叫到一边，让她吃过中饭之后随他一块进山。原因是那里厨房本来就只有六个人；这次赵兰香受伤，看来再要回去已不太可能。如果付海燕再离开的话，厨房里剩下的那点人手肯定不够用；虽说另外加人不是不可以，但人员一但补上，以后付海燕再要回去就不可能了。本来这次叫她们女知青进山就是属于一种照顾性质，这样做不是反而害了她们吗？于是王副队长决定，吃了午饭后一定带着付海燕回工地。
听说队长这么安排付海燕虽然没有意见，不过当她看到躺在床上的赵兰香时，脸上露出一种不舍的神色。梅兰和在旁看到，笑着说：“不要紧，这不还有我们嘛！”
“是呀，你就尽管放心去吧，家里还有丽萍和兰和哥嘞！”
本来不太爱开玩笑的旺春来不知今日怎么了？她将泡好的一杯茶递给张兽医之后，两眼直视着赵兰香，看那模样好像在强忍着笑似地说：“兰香，你就记得你的小梅哥，这种重色轻友的话亏你也说得出来。对，我还是去照顾我们的猪去吧……”
她说完又有意地瞥了赵兰香一眼，那眼神一看就让人知道是在有意调侃她。赵兰香看到她这个样子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忍不住笑了，并对着旺春来嘬着嘴眯缝着眼做出一副恨恨的模样。这时的赵兰香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她看了张兽医一眼，有些不解地瞅着旺春来说：“诶，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难道是我们喂的猪仔病了？”
“什么！我们喂的那二只猪仔病了？”付海燕一听到赵兰香这么说也忍不住插上来问道。
旺春来瞥了赵兰香一眼，转过身去故意装出一副不予答理的模样，她用手碰了一下旁边的张兽医，向他示意地递了一个眼神，接着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梅兰和看到赵兰香望着旺春来离去时面带的那种失望的眼神，他忍不住笑着说：“好了，别逗她啦！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不等他说完，旺春来突然一转身冲着赵兰香“扑哧！”一声大笑，她这突然的举动把赵兰香吓得一惊！之后她捂着肚子说：“告诉你吧，昨天我们屋里来豹子啦！”
“什么——！屋里来豹子了？”
赵兰香听到后，吓得一下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别听她胡说！”梅兰和看到赵兰香那种紧张而又带着几分惊恐的样子，心里差点都要笑崩了。强忍一阵之后，他轻轻地“咳！”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微笑地说：“猪栏里到底是进来了什么东西还搞不清楚，估计顶多也就是某些食肉动物吧……”
梅兰和的话虽然很平静，可赵兰香听到后却显得非常地紧张，接着身子不自觉地往床上的墙角里一缩，脱口而出地说道：
“天呐！真是这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