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大脑重置
本来还激情四射的岑越被突然闪出的光波一照,顿时感到一阵浓浓的睡意涌上心来;尽管他这时似乎仍觉得脑子里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兴奋感觉,但二只眼皮上就像吊上了铅块一般沉重,任他怎样努力仍然无法撑开。这时,他隐约感到有人将自己搀扶到了一块一望无际的草地上躺下;他仰望天空,看到湛蓝广阔的天空中有几朵白云相邀在一块,像是一边交谈一边在悠闲地散步;偶尔也会从天空中飞过几只白鹤,唱着歌向着遥远的天边飞去;远处海边的夕阳,像是喝醉了似地满脸通红地瞅着潾光闪闪的海面;从它那迷醨的眼神中看得出来,似乎仍然是意犹未尽一般。他虽然过去也无数次在草地上享受的躺过,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到如此的柔软舒适,并且温柔得让人不愿睁开眼睛;几次他曾试着从草地上爬起来,可都被慵懒的身体拖住总是无法挣脱。没过多久,忽然一股睡意袭来,只觉得脑子顿时一沉,随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岑越忽然觉得自己已被抛在一片荒野之中;四周灰蒙蒙的似乎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剩下耳边一阵说不清楚的嘈杂的鸣叫。这时他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那话似是从腹中发出来的声音,听起来含糊而又朦胧。这时的他似乎渐渐有了一些感觉,正要睁开眼睛时,忽听到“嘀”的一声响过,顿时他就像被电击了一般全身一震,接着又重新沉睡了过去。待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感觉到脑子像是全被淘空了似地一片空白,甚至连自己是谁好像也都全部忘了。他隐约感到有人又将自己带到了一片空旷的原野之上,那里除开灰暗一片以外什么东西也没有,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偶尔不知从何处会突然传来一声“滴”响,似乎是在不断地提醒着他,又像是在催眠似地让他忽晕忽醒。这时的他仿佛有一种感觉,总觉得自己的脑子这时就像是一个空壳,里面的东西好像全被淘走了一般,任凭他怎么努力回忆都是无济如事。就在这时,他看到几个奇星人推着一辆似床一般的车子过来,车上躺着一个人,全身用白布盖着,从那盖着的白布下面,隐约露出一张好似十分熟悉的脸!
“诶——,那不就是我吗?!”岑越惊讶地在心里喊着,可话到嘴边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就是怎么也发不出声来。他努力的挣扎着,试图冲破这一阻碍。大概这一迹象已被不远处操作的奇星人发现,他们耳语交谈了几句后,只听到一声“滴”声过去,岑越的身体震了一下便再次陷入了沉静。没过多久,岑越觉得自己的脑子忽然像是被打开了似地;他隐约看到自己脑子里一些奇怪的讯号纷纷的直往外涌;其中还夹杂一些似人形的头像,这让他一时有些惊呆了!
“今天到底怎么了?”他努力的想要自己冷静下来,可脑子就是总不听使唤,越是想要压制越是倒腾得厉害。无奈,他只得暂时放下不去想它。心想:反正都这样了,就随它去吧!这么一来,他的心绪倒是变得平静了许多;不过,止不住的记忆仍然像是翻书一样,总是朦胧不断地在眼前一一飘过。忽然,他好像看到一个似曾熟悉的身影从眼前闪过;他先是一惊,但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 “是她,一定是她!”看着那姑娘渐渐远去的背影,岑越一时心急,发疯似地在后面追着喊道:“如意?!……钟如意!——”
也许是他那不断挣扎的身体,和联接在前台屏幕上的脑电波讯号突然间异常的跳动引起了奇星人的注意;只见他们神情有些紧张的一一查看了那些屏幕中的讯号,又将这些信息数据发回智子机中心进行比对;发现了其中的真实原因之后,他们看了看岑越休眠中还在激动得发抖的身体,这些外星人都忍不住被逗得“哧哧”的笑了。蓝湛人笑着向站在旁边的小丽招手,示意要她赶快过来;待她把头凑过来后,他指着桌上智子机萤屏里激烈跳动的光点,接着又用眼光示意看了台下的岑越一眼;还怕旁边的小丽不明白,又将这些跳动的讯号译成图像;这时只见荧屏上显示出岑越一路狂喊在后面追着钟如意的镜头,让人看了不免有些感动和羡慕。蓝湛人隐隐一笑,他转过脸来故意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了小丽一眼,似乎是在有意的挑逗着她玩一般。接着,不知他用腹语(其实是奇星语;因为奇星语似人类从腹中发出的声音,所以这里姑且称它为腹语)对她说了些什么;只见小丽顿时脸颊一红,扭转头去说了声“讨厌!”,接着含笑着转身走开了。
看着小丽娇羞的模样,在坐的奇星人忍不住都跟着乐了。这一来,倒引出了蓝湛人心里的一番感慨:其实,眼前这个叫小丽的姑娘,若是从人类现有的寿命来论,已经算得是一位姥姥级以上的人物了。只是从外表上来看,她现在的模样还与年轻时没有什么区别。当然要说清楚这件事情,那还得从一百多年前的一个傍晚说起。那一天,蓝湛人和一帮同事从大本营基地出发,开飞船去非洲寻找祖先(期望号飞船)失踪的遗迹,半路上因为飞船出现了小故障,为了避开被人类的发现,他们选择了一个少有人烟的山区降落。由于飞船落地时过猛,船身与地面的摩擦引燃了山中的树木。当蓝湛人下船来察看时,这时发现一个人满身是火哭喊着从树丛中窜出来,可是还没跑上几步,她就在前面几米远的地方倒下了。蓝湛人赶紧跑过去,迅速地扑灭了她身上的大火。旁边的同事看到,也连忙赶了过来,一起将这位姑娘抬到了飞船上。看到奄奄一息的那位姑娘,他们决定飞船马上掉头,直接飞回太平洋基地进行抢救。回到那里后在奇星人的精心医治下,那位姑娘的烧伤很快就痊愈了。由于她身体外表的烧伤面积高达90%以上,而且烧伤深度接近医疗三级,奇星人不得不采用分子培育技术,在她的身体上取下细胞因子进行了人工皮肤培育,然后将她的烧坏的表皮进行了全部的植换。为了不致在这位姑娘的心中留下心理的阴影,他们还按照人类的审美标准对她进行了全面的整容改造;又通过对她大脑的重置,在清除了这段不愉快的记忆的同时,还给她植入了更多的先进知识。这样一来,本来一个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乡村姑娘,经奇星人的一番精心修饰和改造以后,除开有了一个美丽动人、人见人爱的外表以外,就是在素质的修养上也达到了一个让人尊敬的地步。
若是要问一百多年前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今的小丽真的还说不明白。一来事情因为过去的时间太长,二来这与奇星人对她的大脑进行了重置也有很直接的关系。其实她的真实名字叫苗丽花,那天被大火烧身的时候她才十九岁。苗丽花出生在中国一个僻远的山村,由于那个寨子地处高山峻岭之中,不适合大面积农作物耕种,因此本地人主要以打猎和检食山货为生。那一天她和同寨的几个姐妹一同进山检蘑菇,她看到前面不远的一棵枯树上长着一块大灵芝,几步赶过去正要摘取,这时听到后面突然一声炸响;回头看时火焰已经窜出几丈高,还没待她完全反应过来,一下子她就被大火包围了。出于求生本能的反应,她不顾一切地向火墙外冲去,没跑几步她就成了个火人……,后面的结果大家已经知道。大约半年以后她的身体完全康复,这时的苗丽花因为太惦记着家中的父母,终日闷闷不乐,身体也眼看着日渐消瘦,这让一旁看着的奇星人也实在有些不忍,出于无奈,最后他们只得将苗丽花又送回了山寨。
回到那里以后,包括父母在内全寨子的人对她全都感到有些陌生(当然外貌上的彻底改变也是一个方面);加上思想和文化上的巨大差距,使得他们之间的交往很难融入,(由于大脑重置的缘故,这时她的思维与人类的思想已经格格不入,更何况还是在一个文明相对落后的山寨)让她感觉到与山寨的人完全无法沟通,万般无奈之下,最后她又只好重新回到了奇星人的太平洋基地。正所谓狐死首丘,代马向北;就是动物致死也会心怀故土,何况是人呢?尽管苗丽花后来还是回到了基地,但是每过一段时间之后,她还是会以隐影人的的形式回家一趟;虽然这样只能默默地在暗处看着,更无法与家人直接接触和沟通,但在她看来哪怕只是看上一眼,在她的心里也会感到这是一种莫大的安慰。这种不断的看望一直坚持到她家里的父母、兄弟姊妹全部去逝才算结束,以后才与那里彻底断了关系。这份难得的情义让奇星人十分感动,他(她)们也在内心深处为人类的这种高贵的精神而赞叹。同时,这件事情还在奇星人中间引起了一阵不小的反应;例如在他们之中有一个叫蒙里(音译)的中年男子,因为被苗丽花的这份真情所感染,竟然因感动而激起了他对苗丽花的爱慕之情。尽管蒙里无法真正明白人类的爱情是个什么东西,(因为爱情是本能的反应,不同种属之间的感受是不相同的)但凭他对人类文化的一定了解,以及异性动物之间具有相似的情感的直觉,使得他对苗丽花的感觉超出了对其她人的情感范围。但让人唏嘘是,应凭他怎么的努力,就是得不到苗丽花对他“爱”的回报;就连他也觉得自己这种“爱”不过是出于一种被她情义行为所感动的结果,从心里而言自己并没有男女之间那种对爱情激烈追求的冲动。其实他哪里知道,二个不同种属的动物之间是根本不会产生爱情的;因为爱情并不是个人思想产物,它只不过是造物主为了种属的延续,而在动物身体里普遍预设的一个精神需求,并且这种需要只针对动物的同种开放。如果没有这种本能的需要,光靠思想支配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对异性“爱”的感觉,就更不用侈谈因“爱”而生“情”了。遇到这种情况,他也只得无奈的在心中感叹:看来这宇宙之中,还真没有人能够突破上帝在种属之间设下的屏障啊!
岑越一连大声地叫着,一连在后面拼命追喊,可是前面的如意姑娘就像根本没有听到似地,头也不回地一直往前走;没待后面的岑越赶上,她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突然的消失了。这时的岑越一下子懵了,怔怔的站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两眼迷惘的望着远方,痴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忽然他感到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幕就像是立刻被翻了页一般,呈现在眼前的却又是另外一番场景。他仿佛觉得自己一下子又被送回到了孩提时代,那种无忧无虑的心情让他感到了少有的轻松。忽然他的眼前出现一个十分熟悉的院子,它由三十几栋二层简易红砖楼房围砌而成,院子中间地带有一块不到二百平米的空地,空地上有几颗一抱多粗的樟树和一些小树丛,中间摆有几张石桌和水泥浇铸的凳子,这不仅是这个院子里的人常来休闲的地方,更是这里孩子们经常嬉戏打闹的天堂!
这里曾经是上海一家中型国营企业的职工宿舍,虽然身处“国际大都市”之中,由于地处市郊其繁荣程度与一般的乡镇并没有多少差别。岑越三岁那年,父亲从部队转业,一家人跟随父亲从西北边陲回到了老家,并分配到这家机械厂当副厂长,其母也被安排在该厂后勤部门任科长。钟如意可谓是在这里“土生土长”中长大,其父母都是十几岁就进了这家机械厂当学徒,后来靠着他们自己的努力双双都“转了干”,她父亲还当上了这个厂里的党委副书记。岑越一家来到这家机械厂的时候,钟如意一家已经是有了十几年“厂龄”的住户了。由于他(她)俩的父亲在行政级别上同属副处,因此都被分在同一憧楼层,并且还成了邻居。那时候的邻里关系不似今日;如今是邻里之间见着面也懒得打招呼,进屋后大门一关——老死不相往来;而那时的邻里关系要融洽得多,下班后有事无事总爱上隔壁家串串门;有时谁家里偶尔做个荤菜,总要叫上大家喝上一杯。当然,其中最高兴的还有那些孩子,只要是几个人凑在一块,哪怕只有一根棒棒糖,也会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舔吃,听那笑声让人觉得那比糖还要更加甜蜜。
岑、钟两家父母由于同在一个厂工作,加上又是邻居,平时交往甚密,亲近得就像一家人似地不分彼此;尤其是两家的三个小孩更是以兄妹相称,彼此都无法分开,若是其中哪个一日不见,其他人的嘴都要唸干。三人中钟如意年纪最小,又是唯一的女孩,被岑越兄弟俩宠得差点没将她整日驾到头上。说来也怪,虽然岑越的二兄弟都是发自内心对她的喜爱,可他哥表现的只是一种兄长对小妹妹那种特别的关心与呵护;而岑越却不一样,虽说当时年纪尚小,按理说也不会产生男女之情,可平常从他看钟如意的眼神里,却透出一种男人般深深的爱意,有时就连如意见着这种眼光时,都会被羞得脸色发红。不过这种尴尬的局面很快就会被钟如意那活泼的笑声打破,因为只要是进入了儿童的嬉戏,那天使般的快乐就会将其他一切滞碍冲洗得无影无踪。三人中关系最为亲密的自然是岑越与钟如意,只要不是上幼儿园或者上学,俩人很少不在一块粘着;甚至玩皮的小如意有时候兴趣来了,还懒在岑越的床上不肯回家睡觉。虽说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这时的岑越仿佛觉得它就像电影似地,一幕一幕的不断地在眼前闪现。
忽然,他看见一个小女孩手里捧着一只蝴蝶笑吟吟地向他跑来,岑越刚要叫出她的名字,这时突然从树丛中钻出一个小男孩,冷不防地从她手里夺走蝴蝶,一边笑着往前跑,一边嬉笑着回头朝她做鬼脸。那女孩先是一怔,待她反应过来以后跟着向前追了几步,见无法追上只得停了下来,一边无奈地小声啜泣的抹着眼泪。岑越见着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上前安慰那位小姑娘,拔腿就向那男孩追去。还没有待他追出几步,岑越忽然感到脑子里微微一震,眼睛瞬间黑了一下;待他再看时:奇怪,前面那个男孩不见了!岑越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在前面找了几圈,看着周围的环境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他又看了看四周,二面是湖水,前面只有一条几米宽的林荫道,道路笔直,就是前面几百米远有个人影也能看到,可怎么能一下子就消失了呢?他满腹狐疑地瞭望前面,心想:刚才不是还在家里的那个院子里嘛,怎么一下又到了郊区公园呢?再回头看时,那个小女孩也不见了踪影。这时他心里在说:“如意呀,如意!你不是在有意逗哥玩吧?”
这时,他恍惚听到一阵笑声;过后又传来几声谈话,那声音就像是隔着一层窗户纸似地,低沉而又有些模糊。他想睁开眼睛看个究竟,可任凭他如何挣扎就是办不到。岑越正准备放弃,忽听到“嘀”地一声,他又似迷糊的睡了过去。
待岑越再次醒来,他好像又回到了原来上海郊区的老屋。虽说这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可心里总觉得找不到原来那种感觉似地,硬是要问为什么?他也一时说不上来。其实,他这时最想见到的人就是钟如意,因为自从五年前他去国外留学时在这个院子的空地上一别以后,俩人从此就再无联系。真要说来,为了留学的这件事情他至今还有些后悔。那时候高中毕业考大学,他的高考成绩在上海是前三名,本来报考清华、北大也没问题,可他就是不愿离开上海,说哥哥已经外出工作,父母身边没人,要留下来照顾家里;虽然他父母当时心里也不同意,生怕因此而躭务儿子的前程,可面对儿子的执拗和一片孝义之心,也只能忍住泪水咽下肚里,表面强装出一种随缘的笑意。最后他被上海交通大学录取,毕业后保送到国外读研。有人说岑越不愿离开上海,其中也与他不愿离开钟如意有一定的关系。到底是否如此?岑越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事实就是这样,春天来了,万物就会发芽,这个自然规律无人能够抵抗,否则,人类就不会崇拜上帝了!
一天钟如意放学回家,她在门卫看到了上海交大邮寄给岑越的录取通知书,于是拿着后一路小跑回家。她在楼下看到了岑越,老远就笑吟吟地向他招手;其实岑越也看到了她手中挥着的通知单,心里也猜着了十之八九。不过这时的他好像并没有一丝高兴,看到如意笑得灿烂的样子,岑越心里反倒涌出一种淡淡的忧伤。那天晚上,家里特地为他多做了几个荤菜,还邀请了钟如意一家前来吃饭。为了表示祝贺,钟如意的爸爸还将一瓶珍藏了十几年的葡萄酒拿了出来。本来滴酒不沾的岑越,在大家的拳拳盛情之下也爽快的喝了一杯。最让人感到意外的还是如意姑娘,平时见着岑越时十分腼腆温存,或是低头少语,那天却突然从岑越手中抢过杯子,一口下去杯中的酒就被她喝了一小半,这让桌上的人全都惊呆了!岑越看着她渐渐发红的脸,虽然嘴上一言未发,可从他那无限深情的眼神中能够看出,那是一份十分厚重的怜爱!本来一个十分热闹的场面,被她这么猛然一搅,倒弄得大家都有些不自在,互相看着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如意的父亲大度,端起酒杯像是随意的将杯中的葡萄酒晃了晃,一边嗅了嗅,笑着对女儿说:“还是意儿乖,都知道敬越哥酒了。应该!应该!”说完,他向桌上的人举起酒杯,说了声“干!”,便一口将杯中的酒全部喝了下去。
晚饭之后,岑越乘着酒兴到外面走走;不一会他来到了这个宿舍区中的那块供人休闲的空地上。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尽管这个地方的休闲设施十分的简陋,部分水泥桌面都老得皴开了皱纹,有些凳子都伤得成了残疾,可这毕竟是伴随着他十多年一起长大的地方。尤其是每次来这玩耍的时候,看到钟如意绕着桌子一边甜甜的笑,一边在后面追赶他的样子,岑越总会从心里涌出一阵无法形容的愉悦。眼看着自己今后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他打心里有一种不舍的情怀,同时还兼具一股淡淡的忧伤。这时,仿佛从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而又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声音是那样的亲近而又熟悉!它就像一杯酽香的美酒,一下就把岑越浇得醉了;听到这个声音后,他顿时激动得全身酥酥的有些发软;一面恨不得她立马就出现,一边却又害怕太快见到她。他定了定神,装着无意似的转过身去,借着转身的同时他向四周扫寻了一眼,只见四周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咦——!她人呢?”岑越正感到纳闷的时候,忽然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的景象就像断片一般突然一黑,脑子里顿时变得空荡荡地,似乎什么记忆也没有了。待他回过神来,眼前已经站着一位姑娘;只见她略低着头,双唇微抿,呼吸轻微而又有些急促;她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一声不吭的在他身旁默默地站着。
“钟如意!如意——!”岑越一见,只差点没有惊叫出来。说来也奇怪,任凭岑越如何想说,似乎话到嘴边就被什么挡住了一般,让他感到好些无奈。
不待岑越迎上去,钟如意羞涩的笑着将手里的笔记本递了过来,并打开其中的一页,这时中间露出一只金色蝴蝶;她冲岑越会意一笑,红着脸将头扭向了一边。看到这个蝴蝶岑越早已心领神会,这一来又勾起了他美好的回忆。他清楚的记得在钟如意十岁生日那天,他俩一同去郊区公园玩耍,如意在草丛中捉到了一只蝴蝶,她高兴的捧着那只蝴蝶正要赶过来向他炫耀,不料这时突然从旁边树丛里窜出一个男孩,一把抢了她手里的蝴蝶就往前跑,一边跑还不时地回头向她发出挑逗的笑声。钟如意跟着向前追赶了她一段,见实在无法赶上,只得委屈的站在那里抹眼泪。这被旁边不远树丛中玩耍的岑越看见,他十分生气地赶了上去向那男孩讨要蝴蝶,那男孩不但不给反而出言相辱,岑越一时急了就顺势推了他一把,并把蝴蝶抢回还给了钟如意。这一推不要紧,那男孩站不稳一跤摔在地上,碰巧额头又砸在草地里露出的一块石头上,因此还上医院缝了几针。为这事他在学校挨了批评不说,回家还遭到了爸爸的一顿好打。不过岑越并不后悔,因为在他心里钟如意就是他的一切,谁要是敢欺侮她就是拼了命他也愿意。为了这事,钟如意好长一段时间见着他时都觉得心里有些愧疚;后来要是在外面受到了别人的欺侮,或者遇到一些不高兴的事情她总是不敢再跟他提起,生怕岑越一时冲动又惹出事来。让岑越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是为了这么一只小小的蝴蝶她竟保存了那么多年,并且还在其中附上了一篇真情的日记!
岑越从如意手里接过笔记本;发现她那双捧着本子的手有些微微抖动,细细的呼吸里也透着急促;再低头看她时,只见她一双含水的眼睛中带着珠光,红润的脸庞上露着羞涩,这让岑越又是怜爱又是激动。他忽然感到两手有些发凉,再一看时,原来自己两手握在钟如意拿着笔记本的手上。这时的如意也像是立刻察觉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连忙将手抽回;跟着只听到“啪”的一声,笔记本掉到了地上。她本能地弯腰去拾,正好赶上岑越也去检那本子,这时俩人的脸正好贴到了一块。刚一贴上他俩就像被电流触到了一般,立刻本能的不约而同的向二边急速弹开,跳开后都各自怔怔的看着对方。片刻以后,她那对视的眼睛渐渐地低垂下来,含笑的红着脸低下了头。岑越看到她那副娇羞的样子,忍不住开心的笑了。他从地下捡起笔记本,用衣服小心地揩掉上面的泥土,将他装进了贴身的衣兜里;然后,笑眯眯地走近钟如意,看似无意的向她伸出了右手;哪知她羞涩的将身子向旁边一扭,嘴里“哧哧”地笑着跑开了。这时的岑越像是喝了烈酒似地感到浑身发烫,全身血液喷胀得都有些发抖,正要追赶上去……,突然听到“嘀”的一声,他感到全身一麻又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