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节回江西南丰藕塘村老家,我总会借机会在村里上下走走,一是与多年未见的老人叙旧话、拉家常,二是四处晃荡看一下村里的老屋,其间的收获与感悟不言而喻。
藕塘村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由原来的400多口减少到目前的300多人,这除了跟生老病死有关外,更多的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很多人选择了外出打工,并在外面安居乐业。当然,村里的人口虽然减少了很多,但生活条件一天一天地比往年好了起来,连农业税也减免了。其中,靠山吃山的村民,还有一些树木出售换取零花钱。因为这样,村路两边的新楼一栋一栋地盖了起来,还把村中心几十年的老屋冷落了。
20世纪80年代的藕塘,村里的老屋很多,大多数是通过精心设计的,房连房、瓦接瓦,有上下连起来的院子,天井、耳门、厨房一应俱全。这一形象在2000年以后发生了改变,多年的老屋慢慢地被遗弃,杂草丛生,墙壁倾颓,屋顶摇摇欲坠,十分荒凉。2012年一次回家,我选了一栋对自己童年影响最深的老屋司马第。进入房门,上下连幢的老屋杂草丛生,原来住在这里的人早已搬走,只剩下地上弃置的桌椅,到处积满灰尘,看了使人幻想着老屋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就在我迈步通过天井来到供奉神位的大厅前,发现厅堂前张贴的对联已经有好多年没换。大厅正中央的那面墙上,原来是供奉神位之处,现神位已迁走,唯一留下来的是供桌与小香炉。
过年的季节风大又冷。当我站在这个破烂大门未关的老屋,荒芜的庭院令人寒意倍增。正在自己打算离开此地方时,竟然看见一位白发斑斑的老婆婆从耳门旁边的房间里走出来。我们先是迎面打个愣,接着是相互微笑,就在我们打照面瞬间,看到她眼眶含着泪花唰唰地从眼角两边落下。此时,我最能理解这种泪花的寓意,这除了是多年沧桑岁月沉淀的激动眼泪外,更多的是看到像自己这样的年轻人到访。就在我猜测和回忆她是谁的时候,她早已认出了我,喊出了我的乳名“奀奀”。声音亲切入耳,感人心扉,让我有种回到童年的感觉,因为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承载着自己成长的记忆。
站在荒凉得厅堂,她一言我一语地相互地问候着,这种问候是真切的更是心酸的,我们足足站着说了十几分钟,这才发现她手里拿着早已点着的三支香正在冒着白烟,浓浓白烟迅速地从她手中的香火中滚冒,很快充满了整个正厅,使得呆立在场的我很快地被白烟包住,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同时,老屋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檀香气味。浓郁的香味闻起来有点呛人,但我还是很喜欢驻足在天井边,欣赏古意幽幽的老屋,当然还有和我对话的白发老人。
老屋、老人,就是我心中最美的一道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