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总有些难忘的事会留在自己的心底,其中就有中秋吃糍粑的传统,浓郁的味道总令人魂牵梦萦、回味无穷。
江西农村老家,存在一个姓氏占据几乎整个自然村的现象,村中几位德高望重的族人家门口,总会放一口石臼供村里的族人做碾辣椒、打糍粑、锤豆粉之类的农家食物。每逢中秋来临,打糍粑便成了村民一种庆祝丰收与喜悦的方式。置有石臼的家族,总会把门口的石臼和木锤洗干净,等着村里的族人前来打糍粑。
中秋节这一天,父亲早早起床把房前屋后收拾打扫了一番,母亲和嫂子把自家种栽、晒干的糯米浸泡好。第二天天刚亮,母亲便起床把浸泡好的糯米放入到了木质蒸笼里,便开始生火蒸制。随着火势加大,蒸汽不断升温,母亲不时地沿锅边向蒸笼里加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蒸笼里已经开始有香味溢出,这时的母亲总会伸手揭开蒸笼盖,看看白烟滚滚中的糯米是否蒸入味。母亲一边蒸着糯米,一边跑出家门来到放置有石臼的族人家门口,与已打着糍粑的隔壁邻居商量着,确定需要多少时间可以轮到自家。终于等到对方打完了,只见母亲急忙跑回家把已蒸好的糯米倒入木盆,要父亲捧去石臼里锤打。而我总会第一时间紧跟在手捧着热气腾腾糯米的父母后面看热闹。
来到石臼面前,母亲先是把石臼洗了一遍,接着把热气未散的糯米倒入到了石臼中。父亲则挽起袖子,先是在木锤嘴角上抹了一些香油,然后把双手放回到了木锤柄上,紧接着伸出他的左手心对准自己的嘴,“呸,呸”两声唾沫过后,又伸出了他的右手掌,接着又是“呸,呸”两声唾沫。只见他双手紧握木锤柄,挺身收腹,高高举起了他手中的木锤嘴对准石臼里的糯米打了下去……父亲每次举起木锤打完一下,站在旁边的母亲就会伸手迅速地在石臼里翻一下糯米,两人交错用力,配合得天衣无缝。据父亲说,手握木锤柄要紧,锤下去、收起来,动作要快,用力要均匀,整个动作讲究快、准、稳、狠,目的是不要让黏性强的糯米粘住木锤,这样打得均匀的糯米也比较有韧性。虽然父母配合得很完美,但站在旁边的我,依旧看得心惊肉跳。锤打了好一会儿,父亲累得气喘吁吁的,嘴里不停地“嘿、嘿、嘿”喊了起来,接着就是一身汗。再看石臼里的糯米,黏绵绵地融为一体,也算是锤打好了。
锤打结束后,父母两人合力地从石臼中把打好的糍粑放到了木盆里,并端着木盆急忙地向家里赶。接下来,母亲会叫上隔壁的大娘和婶婶来我家做糍粑,而自己的四位姐姐会在家里等着和他们一起做。厅堂虽然大,但大家有说有笑的,把装在盆里的糍粑用手搓成块、搓成丸,然后放进装有炒熟磨细的芝麻、糖的碗中滚过沾满后即可食用。
糍粑在母亲一整天的忙碌下,终于做完了,但做好的糍粑第一碗是用来奉敬祖宗的,只见母亲把一碗香喷喷的金黄透亮的糍粑放在了厅堂正中的桌子上,然后点烧几根香,算是敬敬祖先。
糍粑象征着农村人的勤劳和富裕。在老家,人们吃糍粑的方法很多,可油煎、水煮、火烤,也可以同甜酒一起煮沸加糖,吃起来味道清香,甜润可口,舒气和胃。值得一提的是只要把做好的糍粑放在阴干处,就能长时期保存,故方便从田间干农活后,即时食用。当然,也可以作为一份隆重的礼品,送给至爱亲朋。
因为糍粑是自家亲手做的,且糯米也是自家田里亲手采割的,每到插秧时节,都要腾出一块秧田用来种植糯谷,尽管糯谷与其他稻谷相比产量很低,但还是要种,待收割后赶在中秋节做糍粑。
在我看来:吃着碗里糍粑的同时,更应该惦记着为自己一辈子都在付出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