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手磨剃刀、一把推剪、一张椅子、一面镜子……这是八十年代乡村剃头匠的真实写照。他们多数带着剃头工具深入农村,走村串户地为庄稼汉子理发,送去方便。
张剃头匠个子不高,单单瘦瘦,为人谦和,凭着会剪发的手艺算是我们村里的红人,记得父亲的理发业务一直承包给他操办。张头匠每次上门,母亲总会招呼着说:“先在屋里坐坐喝口水,我马上把孩子他爸叫回来。”然后在阴凉的屋檐下准备好凳子,如果是冬天还会烧好一锅热水给父亲洗头。母亲出门后不久,只见汗流浃背的父亲匆忙赶回来,然后与张剃头匠打声招呼后坐在凳上享受着理发带着的安逸时刻。记得父亲比较乐意剃“寸头”发型。像哥哥这样的青年人多数剃分头与平头。我呢,什么头型都不喜欢。记得父母强拉着我坐在高板凳上,只见张剃头匠围上油光发亮的围布,然后拿出尖尾梳在我头上比划着,手上的推剪唰唰开始,几分钟便推完、掸碎、扑粉,就完事。在当时,头发留得太长,有点像贼,剃成光头又会被说成吃牢饭的。值得一提的是婴儿理满月头,总会给张头匠一个几块钱的红包。
20世纪90年代的农村,男人们的剃头业务多数选择在家里解决,主要是因为剃头匠主动上门服务、收费便宜且以月结算,更多是能从他口中听到邻近村发生的趣闻。当时剃头的周期大概是半个月一个轮回,每到这个时候,就能看见张剃头匠背着小木箱在村中广场选定位置,然后从箱子里拿出一块烫刀布挂在木椅靠背上,叫一声:“谁先来?”在场村民总会互相谦让一番,最后自然是年长者先来。坐在旁边的村民总会抽着卷烟,说说张家儿子娶媳妇,李家添了大胖孙子等话题。张剃头匠一边理着发一边听着村民聊天,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用他的话说,天亮出门天黑回家,平均一天要给50个人理发,最多的时候一天给60个人理发。
记得当年,张剃头匠还带了一位徒弟,据说当年学徒虽然不用交学费,但要准备丰厚的拜师礼。礼物自然是家养的鸡和蛋、冰糖、面条、布匹之类的东西,满满一担挑上门送给师父。至于理发技术更讲究师出有名,不像现在的发型师多数是在美容美发学校培训,然后到实体店做工一段时间帮工就可以独自操作。
2000年以后,村民除了在家里剃头还会选择在集市上的理发店完成,借着这个机会购物、会朋友。集市上的理发店多数为简陋小店,只要有客人进店,剃头匠总会在盆里兑好热水,把来客头发泡软,然后取出贼亮贼亮的剃头刀往挂在椅子上的刀布,荡一荡,就开始剃头。伴随着清脆的推剪声,一刀接一刀,眨眼间一个发型便剃好了。紧接着把椅子放倒让客人半躺着,剃头匠拿出刀子在他的脸上刮起来,熟练的手法似有似无,别有一番景致。有些剃头匠还会帮客人掏耳朵,按一下腰肩之类的动作。躺着理发的男子总会眯着眼睛,尽情享受着这种安逸的时光,这种感觉很难用文字表达。至于剪发的价格从最初的5角、8角、1元、2元……但这种时光没有持续多久,主要是因为年轻人所追求的生活方式发生了改变,加上交通便利和打工潮的到来,使得年轻人更青睐那些装修得豪华气派、发型设计多样的美发店。
如今,这个曾经活跃在农村、上门为村民服务的剃头匠已难觅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