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竹笋

春天是竹笋生长最旺盛的季节。每到这个时候，我老家江西南丰县紫霄镇藕塘村的村前屋后，一片片绿色的竹林里，到处都是林立挺拔、刚从泥土里生长出来的竹笋。

竹笋喜欢雨水充足、潮湿气候和湿润的土壤。一场大雨过后，母亲会拿上几个布袋，带上一些干粮，早上六点钟准时从家里出发，离开公路走上山间小道去拔竹笋。沿着山道前行，刚开始还有路可走，越往山间走，路越窄小，最后无路可走，只得在杂草丛中和一人多高的灌木里慢慢穿行。

我紧跟在母亲身后，学着她用手拨开缠绕的枝蔓，一步一步地朝山村深处行进。沿途草木茂盛，露珠浸湿了我们的衣服，一不小心还被芦苇划道小口。但顾不了那么多，抬头看看东边升起的太阳，趁太阳未火热时，需要赶紧进入竹林。

因为我没有经验，刚开始比较难找到竹笋，后来在母亲的指导下，能在湿润土壤中拔到一些粗壮的竹笋。最常见的是空心竹，3米多高，竹身呈黄绿色，生长出来的竹笋为青褐色，壳上布满斑点，这种竹笋能卖个好价钱。另一种是生长在山林的实心竹笋，竹身绿油油的，生长出来的笋，味苦不好吃，故不能出售，通常没人愿意拔。对于生长出来的竹笋，多数是单独的，有时是成片的，有的生长在竹子下，有的生长在灌木下，总之，湿润的地方容易出竹笋。在竹林里来回穿梭，我们不停地拔着竹笋，袋子足有几十斤重。当然，竹笋的生长像庄稼一样，有的年份丰收，有的年份歉收。

拔竹笋是件很苦很累的活，因为人走在竹笋生长的地方，只能弯腰，从这个山坡爬到另外一个山坡，身上流着汗，肚里饿得慌，一天下来，袋子里装满了竹笋，但把人累坏了。热了，只能坐在山坡上吹吹风；累了，躺在树下歇歇脚；饿了，采点山果充充饥。往往在这个时候，会碰到方圆几里的村民，他们跟我们一样，头发被松枝刮得乱蓬蓬，脸被荆条划得火辣辣的，疼痛不说，还要趁太阳快落山之前赶到山下，因为天黑时山路难行，恐有闪失。

拔竹笋怕的是遇到毒蛇，所以母亲手拿棍子或镰刀，边走边攉，目的是打草惊蛇。记得我第一次跟着母亲上山拔竹笋，还没进入竹林，便看到绿色的竹叶青蛇盘在树枝上，头伸得长长的，只好躲着它。就算蛇旁边有很多的竹笋拔，我们都会放弃。随着拔竹笋的人越来越多，在接下来的几年，蛇慢慢变少了，可能是上山的人太多，把蛇都吓得躲在洞里不敢出来。再后来几年，竹林里的竹笋也没有了，用母亲的话说：“林子里拔竹笋的人多过生长出来的竹笋。”

说到竹笋的味道，吃过竹笋的都知道。剥好的笋肉，汤灼再炒，甜脆爽口。且具有滋阴凉血和中润肠、消食健脾之功效，深受人们青睐。早些年，我们拔来的竹笋除了卖给上门收购的商人外，母亲会留下一部分自制成笋干，准备用来炖腊肉。有诗云“无竹令人俗，无肉使人瘦，不俗又不瘦，竹笋焖扣肉”，极其形象地把竹笋的功效和做法表达了出来。

的确，竹笋不仅营养成分高，且开味耐嚼，是送饭下酒的一道美味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