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打工的日子

没有努力拼搏过的人，自然收获不了成功的喜悦，而这一切都与勇气有关，故勇气的力量极大无穷。

清晰地记得，我当年怀着满腔热血，抱着远大理想独身来到广东闯荡。待来了广东之后，才发现一个没有工作经验的人的确难找工作。为了找一份工作，从广州找到南海，从南海的东跑到西，又从西跑到南，再从南跑到北，整整1个月都没找到工作，我身上带的钱全都花完，最后只好投奔在南海平洲平盛鞋厂的老乡。先是在他那里吃着住着，还安排在他们的鞋厂打了几天杂，后来又在南海东二乡一个五金厂打杂，紧接着再转战了几家五金厂做零工，一年换厂高达十个。

当年的平洲镇，大小鞋厂近千，但只招熟手，不招生手，对于没在厂里做过工的我来说，当然进不了鞋厂，先是不停地托老乡找关系，还是没能进厂。最后，老乡建议说：“磨刀不误砍柴工，与其打一份普工，不如学点手艺，将来找份好一点的工作。”我想想，觉得有道理，于是采纳老乡的建议，在缴纳了几百块钱后开始学电衣车。对于我学电衣车，的确不是那块料，三个月学下来，做不出一块标准的布袋，但电衣车培训班不可能让我占着机器，勉强把我介绍到一个鞋厂打杂。当初，我每月工资只有300元，但苦于没技术，只能先干着。我在制衣厂干了两个月杂活。一个大男人长期打杂，何时有出头之路呀，想想，只有从学技术开始。于是，就找了个五金厂学徒。既然是学徒，就没有工资，只是厂里包吃包住。但问题在于该五金厂的师傅带徒弟过多，总轮不到我学，只能天天启动着砂轮切割着钢管，几个月下来，跟我一起进来学徒的人，已经有人上车床操作了，而我还是打杂。想想，心里总不是滋味，一怒之下，离开了工厂，不再做学徒。因为我有了五金厂打杂的经验，接下来很好找工作，但都是在厂里打杂。需要说的明的是五金厂多数是当地人开办的一些小厂。刚进去时，难以适应厂里的各种规定，苦累倒不是问题，就怕晚上加班至通宵。因为在工厂打工，生活没有在自家吃得自在，有些人进厂不到三天就不干了。留下来的人多数是一边工作，一边寻觅着更好的工厂。每当获得大一点的工厂或效益比较好的工厂招工信息后，大家相互转告，待第二天早上六点，只见该厂的大门口有好几百人等着面试。当时厂里对应聘者选了又选，使得许多的工友把进到此厂工作的人视为自己学习的榜样。

出门在外打工，想家是必然的。多数工厂不在闹市，所以打工的生活单调无味，上班又脏又累是自然的，下班寂寞无聊是难熬。打发寂寞无聊的最好方式，是到附近的录像厅看录像，而录像内容多数不健康。

在工厂打工期间，最害怕的是生病。有一次，我感冒了近半个月，一直没有去看医生，后来发展到咳嗽，影响上班。只好去乡医院看病，一周下来，治疗效果不明显，最后，只能到佛山市人民医院打针输液，两周下来，看病花费近千，但都是向老乡借的钱。为了治好自己的感冒咳嗽，我半年的工资都用完了。

工厂里的工友来自五湖四海，因为文化的差异，往往在某件小事上发生争执，一旦发生争执，进而会引来对方动手。动手后，谁都不愿意吃亏。最后被老板开除，不但拿不到工资，还要向老乡借钱治伤。因为工人的法律意识薄弱，我所在的工厂都不会按规定给我们签劳动合同、加班不给加班费、不交社保、工伤没人管是自然的。就算有工友知道有这么回事，也不会向老板要求。当年我所在的工厂，虽然没有碰到老板拖欠我的工资，但老板在我们眼里，他们说的话比父母还管用。虽然我们很听话，遵守厂规，但工资总体不高，一个月三五百，除去吃喝花销，一年落两三千元。如果回家，帮家人带点东西，加上来回车费和路上吃住，这一年算白干。

外出打工的我想家是自然的，但害怕回家，除了钱不多外，就是很难购买到回老家的车票。先是向老板请假，待老板批假之后，接着发疯似的为购一张车票奔跑几个城市（从南海到佛山，从佛山到广州）。飞机没钱坐，只有选择公路和铁路。火车卧铺票对于当时的自己来说是奢侈的，只能选择坐硬座，但购买车票难度之大，购买过程中熬上一两个通宵是常有的事。买车票难、上车还难，就算是从窗户爬进车厢，还是没有地方坐。呆在车上，不敢吃不敢喝，怕挤来挤去上不了厕所。记得有一次，我因为长时间憋尿，导致肾和膀胱发炎。如果选择乘坐长途大巴，往往会在指定的车场吃饭，一碗方便面卖到10元，一个快餐要15元。

打工的人最害怕逢年过节的日子。每到这时，不但没钱给老家亲人打电话，吃的伙食也差。饭堂的菜一点油水都没有。好在有做管理的老乡请客，偶尔还能吃上了一顿丰盛的饭菜。所以在当时，一人躲在宿舍吃方便面过年过节是常有的事。

出门在外，虽然有老乡帮过我找工作，还借钱给我吃饭，工作之余，常在一起侃侃打工的辛酸，排解了自己不少思乡之情；但也有另一种老乡，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常为蝇头小利，与人发生争执，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对于这种老乡，我总会借故躲着不见。

在当时，当地人称我们为“捞仔”“捞妹”。意思是说，苦和累且工资不高的活都是我们外地人做。为此，我们晚上出去逛夜市，只要当地人听到说普通话的人，再通过穿戴加以判断，总会直呼我们为“捞仔”。其实捞没什么不好，只要不偷不抢，凭劳力赚钱有啥不好。让人心惊胆战的是每天晚上查暂住证的问题。每天晚上十一点出门，总会受到治安员的盘问。如果你当时忘记带身份证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时，会被抓去劳教。为此，每到晚上十点，我们害怕得不敢出门。

回想起在工厂打工的日子，虽然那段经历不长，但我总念念不忘那种单纯的生活，以及来自五湖四海的工友。现在虽然没有和当年工友保持联系，但偶尔会在梦中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