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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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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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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杭大运河随笔

                    

站在江南水乡的石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乌篷船在河上渡过。导游讲这是京杭大运河,它肇始于春秋形成于隋代。只是现在,千里运河今犹在,不见当年隋炀帝了。“阳城淀里新来雁,趁伴南飞逐越船。野岸柳黄霜正白,五更惊破客愁眠。”如此绝妙的诗句,便是对京杭大运河的真实写照。     

现在已成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大运河,不但凝聚了劳动人民的勤劳和智慧,也见证了岁月变迁和历朝兴衰。    

 一段运河就是一个照壁,镶嵌着历史的断章。     

我到的时候,正值农历六月。趁着夏日酷暑的间歇,我们来到京杭大运河的最南端,运河的杭州段。     

走进杭州拱宸桥畔的京杭大运河博物馆,在隋炀帝南巡的展画之前,我停下脚步端详良久。数百名纤夫匍匐在岸边艰难前行,后面拉的是那艘四层高、两百尺长的龙船。画面的右侧,则是意气风发的隋炀帝,这位杨广仁兄,真可谓是封建帝王穷奢极侈的典范。     

其实,对杨广的评价,还有另外的一面。比如他文武双全、英俊潇洒。论军事,年仅20岁的“英俊少帅”杨广统兵50万灭南陈,时隔数百年后再度一统中国;论文采,他写过很多诗词文章,结集成《隋炀帝集》,后世曾有人写诗感慨隋炀帝的文才堪比王安石。在治国上,隋炀帝雄心勃勃,除了推动隋唐大运河的建造,他还改革官制与租调制度,设进士科,最终形成科举制,这些都创新了典章制度。在他执政前期,是公认的隋朝全盛时期。      

但与此同时,隋炀帝好大喜功、滥用民力的毛病也变得更加严重。除了凿运河、筑新城、修长城,他还多次发动对外战争,十余年间被征发扰动的农民不下1000万人次,造成“天下死于役”的惨相。在短短七八年时间内,强盛的隋王朝迅速“二世而亡”,令人唏嘘。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有真正看重老百姓利益、尽心尽力提升民众生活水平和幸福感的执政者,才是恒久强大并广受拥戴的。我想,这也是中央力推党的群众路线教育的初衷和根本原因吧。                         

                  

我沿着这条蜿蜒的河流,一路寻觅而来。     

这是一次无法停步的跋涉。我知道,我离那个时代越来越远,却与这片土地越来越近。京杭大运河是中国文化地位的象征之一,全世界开凿最早、运输里程最长的运河,以其特有的沟通功能,书写了辉煌的漕运时代。     

运河的杭州段,是京杭大运河的最南端,总长39公里,流经余杭区、拱墅区、下城区、江干区等四个城区。蜿蜒盘旋的运河不仅给杭州带来了如画的风景,而且孕育了杭州独特的运河都市文化。流淌至今,留存了数不尽的历史古迹,积淀了深厚的文化底蕴。如今,运河是杭州市井风韵、民俗风采的象征,是一条人文之河。     

杭州是座美丽的旅游城市。我们从艮山门码头登上游艇向西行驶,河水荡漾,两岸风光秀丽、高楼林立。游艇经过“施家桥”“映月桥”“中北桥”“西湖文化广场”首先到达武林门码头,上下游客后,游艇沿大运河北行,经过“朝晖桥”“潮王桥”“德胜桥”到达卖鱼桥码头。     

从这里下艇登上码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组来往商客的雕塑,雕塑里不乏外国人,反映出当时的码头是多么的繁华、热闹。在运河支流口停泊着一艘大船,便是“乾隆舫大酒店”,据说乾隆当年下江南,在卖鱼桥码头下船后,就在此用过膳。再顺支流而上还有一组卖鱼的雕塑。穿过卖鱼桥,向南走是富义仓,富义仓是杭州现存的唯一的运河航运仓储建筑,清朝时杭州巡抚谭钟麟所建,清光绪十年七月建成。谭钟麟调任陕甘时,临行前将此仓库命名为“富义仓”。向北走是香积寺,香积寺始建于北宋年间,清朝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香积寺内建了东、西两座宝塔,1968年东塔被毁,现在仅存西塔。    

 从卖鱼桥码头乘游艇继续北行,沿河经过香积古埠大关桥、登云桥到达拱宸桥码头。拱宸桥东西横跨大运河,是京杭大运河到杭州的终点标志。始建于明崇祯四年(1631年),清光绪十一年(1885年)重建,中间几经兴废。该桥全长92米,桥身用条石错缝砌筑,上贯穿长锁石。桥面呈柔和弧形,为三孔薄墩石拱桥,纵联分节并列砌筑。桥形巍峨高大、气魄雄伟,是杭州城区最大的一座石拱桥。     

北宋时,运河的作用比唐代更为重要。它是南粮北运的最主要水道,每年调入中央政府的粮食有600万石,其中大部分是取道运河运入的。因此,北宋政府特别重视这条水道的维修与治理。但北宋运河因与黄河相接,受其涨落不宁和泥沙的影响,水量有大有小,泥沙淤积,河床逐渐抬高。因此,宋王朝必须不时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对运河进行维护,这就给宋王朝造成了极大的经济负担。所以,在谈到运河时,宋代诗人就不再只是着眼于写运河本身的功与过,而是完全着眼于现实,就北宋运河的畅通及治理等问题发表自己的意见。这些诗篇中有的主张停罢漕运,如石介的《汴渠》;有的主张不能罢漕运,但朝廷要节俭开支,如梅尧臣的《汴渠》;有的主张另外疏凿秦汉时期通往关中的旧渠,如郑獬的《汴河曲》;等等。两大运河和唐宋时期人们的日常生活有密切关系,人们的仕宦、游历等都离不开这条水系。从某种意义上说,运河是唐宋人的一条生命之河,在其上不断展示着唐宋人为生计、为前程,为理想而奔波、奋斗的心理脉动,也不断上演着他们送亲别友的离别图像。     

京杭大运河不仅要满足当时社会发展的具体需要,还要将视线放得长远,考虑到工程的可持续性。大运河工程之所以能持续2500年,不仅是靠着中华民族的聪明才智、丰富的治水实践和创造性的工程科技,更是将工程本身与社会文明的发展相联系而取得的巨大成果。正因为如此,京杭大运河工程才会成为我国古代社会文化发展的缩影,成为我国水利文明传承的载体。                            

                 三     

顺着江南运河,我们一周之内一连走了扬州、无锡、常州、苏州四个地方。从镇江大运河与长江交汇之地到苏州古运河畔的寒山寺,水网密布的江南让人倍感亲近,故事多得又让人没有头绪。     

运河这一段跟北段完全不同,城中栖着水,水又围着城。这种纵横交叉的水路摆在眼前,我们还要问问当地人哪条河才是运河。而今天的大运河更像是一个文化长廊,顺着它走,我们像采摘运河岸边的柳叶一般,轻而易举就能摘到许多美丽的传说和故事。镇江白娘子与许仙“水漫金山”的爱情传说不必赘述,梁红玉击鼓战金山的传奇故事令人久久回味。     

淮安女子梁红玉,因生活所迫在京口的军营中服务。有一天五更时分,她因事到府衙去,刚走进门突然看到廊前柱子下面伏睡着一只黑色大老虎,鼾声如雷。她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卫兵。这个熟睡的卫兵就是韩世忠。梁红玉回到家后,把看见韩世忠的事告诉母亲,并料定韩绝非等闲之辈。于是母女俩不久邀请韩来家中做客,盛情款待。一来二去,情投意合的梁红玉和韩世忠结为夫妻。     

梁红玉的眼光果然很准。后来韩世忠在梁红玉亲自擂鼓助威下屡立战功,成为南宋名将,被晋封为王,梁红玉也被封为安国夫人。     京杭大运河在江南的景色要比在北方旖旎得多,两岸常年的绿色使得它并不寂寞,若是蜿蜒到乡村小镇更是有两岸砌得整整齐齐的石坝,再加上不时隆起的石拱桥以及岸边的石阶。旧时姑娘媳妇们会抱着洗衣洗菜盆在岸边清洗,那或粉色的袄或红色的衫、绿色的裙,煞是好看。再有对面摇来的乌篷船加上碧水蓝天,江南的大运河比北方的几多妩媚几多俏丽。现在的江南运河上人少的水域全是那种汽船发出的机器轰鸣声,而人多的地方只剩下如织的游人了,偶尔摇过来的乌篷船上传来游人与划船艄公的四季小调也早没了那种天高云淡无拘无束的原生态的滋味,多的是造作与矫饰。                              

独自行走在京杭大运河的岸边,我想努力寻找出运河曾经履迹的蛛丝马迹。     

通州位于北京东大门,取漕运通济之义,有着2000多年建制史,经济发达,人杰地灵,文化繁荣,是历史上重要的漕运码头和货物集散地。在历史上,通州漕运盛极一时,每年有上万艘船只在运河码头装卸,形成了通州八景之一的“万舟骈集”景观。     

可以说,没有京杭大运河就没有北京城今天的繁华。而位于大运河北首的北京通州,亦是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通州的运河广场现在已然是一处休闲游览的去处,游人如织,跳舞滑冰纳凉散步,十分热闹。迎面这一座坐北朝南的彩色牌楼,在欧阳中石书写的“运河文化广场”牌匾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神秘。穿过牌楼,远望一片开阔的地境,左右各有四篷高大的帆船雕塑造型,仿佛鼓风而动。俯视地面,两旁各有一方浅池,水面清亮可见底,亦可鉴人。往前行,只见主路中间铺展着五六百米的花岗岩石雕,名为“千年运河”,记录着运河的沿革。     

广场的北端,矗立着一座高大的雕塑,上层为腾飞的巨龙,下围站立着三只雄伟的大麒麟。广场的西北角有个弧形的人工湖,湖面上浮动着仿古木船,龙头凤尾,有100多米长,船体三层,全彩绘,水殿龙舟,颇为壮观。据说,这艘是按当年康熙、乾隆皇帝下江南时的龙船仿制,可惜不让观者登船游览。我们走在河边用细木条搭建的踏板上,沿运河东岸游览,人造大理石垒砌的护岸墙上端,修造出船锚似的花墙,每隔几米就竖起一方河灯,将整主题广场映衬得雄伟壮观。游到此地,顿感天宽地阔,心旷神怡。     

北京通州的运河文化广场,不仅外观好看,更有丰富的文化内涵。我站在通州的运河广场上深思,眼前不禁浮现出当年漕运帆影重重,船只昼夜不断穿梭,两岸一幅商贾云集的景象。伴随着运河的开凿和通航,桥梁、码头、货栈、仓库、船闸、水坝、堰埭和兵站等构筑与设施纷纷出现在运河线上。这个关系密切的物质文化群为运河航运带来了便利,极大地丰富了运河文化的内涵。这些运河构筑不仅是中华民族辉煌历史的物证,也构成了运河带上一道壮美的风景线。     

今天,通州正努力把沉淀千年的运河文化传承并运用到新时代的文化生活中。千年古运河畔,首都城市副中心,一座国际新城在迅速崛起。     

元代诗人贡奎有《二月二达通州》诗作:“河冰初解水如天,万里南来第一船。彻夜好风吹晓霁,举头红日五云边。”描述了每年当第一批漕粮抵达通州后,官吏客商、船工百姓共同庆祝万舟骈集的开漕场面。     

仿佛是对人类的报答,大运河用她的乳汁哺育着依河而居的人们,并在他们的生活中深深打下了自己的印记。渔夫、船家、码头工和拉纤人找到了自己的营生,他们一代又一代地在运河上劳作、生息,形成了运河人家生活的独特风情。    

 我在10月的风里,孤身一人徜徉在运河之中。虽然没有了桨声,看不到帆影,但想象一下,卷起裤腿,坐到船头,把光脚丫子伸到清凉凉的运河水里,暑气和脾气就都烟消云散了。那个繁华的京杭大运河已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是许之渐诗的影子和我孤独的影子。一个在现实中,一个在时空中,二者互不侵扰。波浪给我伴奏,微风为我抚琴,扯开嗓门吧,不要羞羞答答,唱上一段,水调歌头。     

大运河文化,上承春秋周敬王,下至清宣统末年,续以当代公元两千之初。大运河是流动的文化,以物态文化创造出流动的历史。因此,大运河文化史——时间至少有2400多年,比中国的封建王朝还要长,跨越了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社会主义社会等四种社会形态。     

离开的时候,一个老师傅问我,你是来看运河的吗?我犹豫一下,笑着回答他: 我来是看历史的。     

历史是一面镜子。

发表于《检查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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