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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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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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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与家

 

    有娘,唐圩是我家;没娘,唐圩是我家乡。

    小时候,娘端着盆拿着棒槌去坑边洗衣裳,我拽着她的褂襟子跟着。

    孩子跟着娘,是本能;娘疼孩子,既是本能的表现,又有超越其上的情感。每当我看到一窝雏鸡围着母鸡叽叽喳喳,总有如此想法。

    小鸡叫着,母鸡会把找到的虫子送到它张开的小嘴里。我跟着娘,能得到比虫子好得多的东西。

    我知道,娘在早上喂猪时,把一小撮猪食放在罐头瓶里,顺手把瓶子往坑里一丢,再用泥巴压住和瓶子连在一起的细绳。

    快到坑边,娘摆手让我站在远处。她慢慢走到水边,抓住绳头一拽,哗啦一声,瓶子跳出水面。我手舞足蹈到跟前,瓶子里乱翻花,知道晌午又能吃到鏊子熥的小鱼。

    三十岁时,我到镇上生活,想吃鱼时,妻十多分钟就能从菜市街买来。

    小镇上有各种各样的鱼可以挑选,娘用罐头瓶逮的小鱼不再吸引我。实际上,家里已无鱼可逮,因为原先的坑早已干涸。

    每逢周末,还是要回家看望双亲的。

    妻很少回家,她说要打扫房间卫生。

    我骑着自行车回家,车把上挂着一小袋烧饼,后座上是刚能坐住的女儿。

    多数时候,是在地里找到娘的。

    娘七十多岁,腿疼,坚持薅草。大用车把她拉到地里。娘坐在小板凳上,薅完一片,再往前挪。

    娘见我来,高兴,说烧饼香,好吃。女儿高兴,吃块烧饼喝些茶,一身是劲逮蚂蚱。我高兴,老人不用过问,走时带些大在园里种的菜。天黑回到小镇,妻高兴,说家里的菜没打农药,是绿色食品。

    我在西藏定居后,有些想娘。

    每年都能休假,大多数春节是与娘在一起过的。

    娘慢慢变老,生活不能自理,不得不去百里外的儿子那里。我有五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弟弟,相距不远,都能照顾娘。我在天边,不算数,娘不怪。

    尽管伺候得很好,娘认为那里不是家。在心里,唐圩才是她的家。

    我有类似感觉。虽说娘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实际上有区别。在唐圩,我睡的床、吃的饭菜,都觉得自在,有家的感觉;来到市里,哥哥为我整理床铺,嫂子为我多炒个菜,用生疏这个词不妥,总不是唐圩味道。

    前年春节,我身携五千元从西藏回来,心想趁着娘还能坐起来,一家四代三十多口吃顿团圆饭,照张全家福。给大哥说,回答没必要;给弟弟说,回答没感觉。原来,娘已卧床两年,行动不便,兄弟商量把大接来,都在市里过年,既节约成本又安全。谁知大过了一星期的城市生活,说这不方便那限制他,坚持回唐圩,并用三天的绝食来证明决心。

    年在唐圩过的,气氛有些低沉。

    去年,娘过世。我虽然知道是自然规律,不会悲痛欲绝,但还是哭出眼泪。我的感受是,娘没了,家的概念转化为一幅图腾,回家的劲头大减。

    今年的春节和藏历新年为同一天,我决定不回家,却忍不住在网上查看车票情况。

    一票难求与工作需要是实际情况,但不是理由。以往有娘的时候,我经过西宁转车也能在年三十到家。今年双节叠加,单位有十天假期,如果不回,说不想家是假的。

娘不在了,唐圩离我越来越远,内心深处又放不下那个遥远的小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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