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的雪

1

时间和地点恰到好处

秋，昨夜被雨接走了

桥上行人不多

有一个诗人迎接就行

2

前边还没有脚印

世界重新打开了一页

我还没来得及打草稿

就从桥这头走到了那头

欢迎词

好像小时候写的一篇生字

3

世界虚胖了一圈

路平坦了许多

街道干净了许多

秋雨洗不掉的

雪把他们盖起来

4

为什么要堆雪人？

张三：我要让你看看

有些人真的见不得太阳

我的羊群和羊

雪一样白

长着无用的犄角

5

堆个雪人

略去人的缺点

——言语和内心

代替我

在人群中融化

在寒风中保持人形

在阳光下还原成一滩污水

反射着颠倒的世界

6

纵有千古

横有八荒

数不清的雪花从天上跋涉而来

在校园的操场上

修炼成人

听书声琅琅

我早来了五百年

已经有了文字和语言

用来写诗和赞美诗

7

雪更早抵达青虚山

占据人类的高地

山峰和悬崖

松塔和庙瓦

都接受了雪的洗礼

皈依静谧

我不奢侈有更多的昭示

对于一座有道行的山

我的倾诉刚刚开始

8

雪不能久居

这人间还很陌生

不封冻的土地

总是不够牢靠

人间很暖

无论落到哪里都很快融化

人间很新鲜

落到哪里都会热泪盈眶

9

几个女中学生在一棵

高大的梧桐树下

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

一个男孩跑过去对着树干就是一脚

雪又下了一次

大地动了一下

我的脚趾动了动

这世界，还真缺这么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