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大山深处,是穷人家的孩子。父辈在家里排行最小,所以记事起,家里的伯伯、伯娘,是很多的!因家里长辈多,故有时候就显得十分的不喜欢群体式的生活。
打记事起,印象中是分了家的;我的老家是半截的农村古老式的组合院房子。前庭是田,后院是山体,左厢是土地,右坡是竹林,大体应该还有一棵老橘子树,院子里有一堵墙,墙上种植的是仙人掌和剑齿兰,还有一些不知名状的小花。
父亲在家族男子里排行第六,算上大姑应是第七。小时候听村里人讲,父亲年轻的时候,在村里读书算是很不错的,也不知后来是因为何种原因就没能成干部,便沦落去了广东一带,与绝大多数人一样,成了每年漂泊南北的打工者。
仍然记得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次放学;从县城里回来的车上下来了一个模模糊糊有影子和一年仅仅打一次电话回家的“满叔”(幼时跟着堂兄们一起叫,不称呼“爸爸”,只称呼了“满叔”)。他身影比较魁梧,带了一只白色农村用来装肥料的口袋,一个人扛着去了我家。我和弟弟在后面看着,也不知什么原因,总让人有一些陌生。
也许是分开得太久,以至于记忆中对于“父亲”这种词汇的理解是十分浅薄的,只记得是当时带了糖,也似乎有了其他东西,记起来了就是一双 鞋子 上带有灯,闪亮闪亮的波鞋,记得应该是高兴了很久。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估计应该是比较顽皮,踩了水,就不知道放哪儿去了。后来的记忆便满满的与“父亲”这个词汇搭接起来。
可是我的内心,更愿意说的是我母亲,我也是唤“满婶”。这是一位非常慈祥、严厉的母亲。我的童年大体上所有的教养都来自于母亲的鞭策;母亲的文化很低,只有小学二年级的样子,但是她身上的很多品质却是如今我得到了很多人生经历后,也没有见过的如此优秀的中国传统式家庭母亲。
我的母亲命不太好,似乎自小就受了很多苦。母亲八岁的时候,外祖父便与世长辞,也是在外祖母及祖噶的照料下长大的,所以也有农村女性特有的能力——做农活。仍然记得记忆中,我的母亲经常夜晚砍猪草,烧火做饭,有时候,柴堆里还窜出一条蜈蚣,家里总免不了我和弟弟,围追堵截的影子;那种儿时的欢乐,以及那种在黑夜中有些畏惧的样子,可到底再也不存在了。幼时的我,不是很聪慧,年龄稍大些,我才上的学。托母亲的福,所以在幼时并不受多少苦。
小时候我的身体是很疲弱的,每年天气交替的时候,我总会到村里的行脚医生家,一年接一年,那种独特的西式药的味道,仍然记忆尤新。但那个时候我记得,母亲总会欠债,因为家里没钱,但病总得治,村里的医生又看着邻里关系,总得打个吊瓶吧,像葡萄糖溶液、盐水,记忆里输这些是很多的。那会儿,母亲总是让我该去打针就去,绝不拖延,但一想到每年快过年的时候,家里来的人都想要钱,就十分愤懑和不舒服。但,人又能怎样?人在那样的时候,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农村里最大的宽慰了。人总不必希求太多,我的母亲总是乐观的,我想要不是家境不好了,也不会和我的父亲在一起吧,不过大体就是命数如此,人生如戏。如今,我旅居在外,已不知家中母亲何种模样,也许发丝间又白了几根吧。
越是到了一定年纪,如今,尽管才二十出头,但是一无助的时候,手里熟悉的还是按出了母亲的号码,尽管有时候打过去,就问问母亲,听听声音,问问近况,只要她还好,即使再大的压力和痛苦,也忍得住。有人说,我是懦弱的,我想,应该不是,我只是那个长在母亲眼里的孩子。
家里我、弟弟、妹妹,加上母亲、父亲,以及后来因老房失火焚毁的奶奶,家里共六个人。弟弟晚我两年,妹妹又晚弟弟四载,我习惯了冷眼相对的村民,也看得很清楚,所以如今,我对家乡是没有多少的概念。回去过年的时候,除了儿时的玩伴,加上一些推杯换盏的饭局,便大体没什么映像。
不过,对于母亲,我是一直挂念的,连带着对父亲,大体也是有一点的吧。不过,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尤其后来,读书远赴他乡,慢慢的对过往,失忆了,只记得些眼前人和一些还有记忆的长辈。浓情未必好,无情总不会被伤害。
不过,我从不后悔,家庭是根,文化是根,一切皆是生命应该去度过的旅程。就像幼时的那样,在那漫山遍野中,只要和母亲在一起砍柴,就不会害怕;如今,有了更多的接触,了解了更多的东西,有文化、文明、哲学、文学、国学,内心里总拥有着独特的视觉去观察周遭,既孤独,又觉得群生皆友,慢慢的度过属于这一世的幸福。
那故园开花漫,那山河氤氲天地宽,我在路上,一直努力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