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长叫扎西

建档立卡户扎西，63岁。

一个纯粹的牛场娃，

忠实的藏传佛教信徒。

不杀生，爱护弱小动物，

他总是低头走路，怕

一不小心，踩到地上爬行的昆虫。

长期的高血压、偏头痛折磨着他，

发作的时候，他停下手中的经筒，用头撞墙。

最要命的是，6岁的孙子，流着口水，

只有2岁的智力。

蔬菜、果木、加工，

在海拔3800米的高原牛场，

不太现实。

养鸡、养兔、养猪，

这需要屠杀来改变生活的路子，

也遭到拒绝。

扎西的脸，像刚淋过雨的牛粪饼。

他是我的结对帮扶之一，

散落在山坡的十多头牦牛，

瘪着肚皮收割稀疏的草叶，

牦牛是牧人的另一种土地。

祖祖辈辈卖酥油，采挖虫草，

换取油盐酱醋和砖茶。

零散的钞票从来没在家里过夜。

日子煎熬着岁月。

这几年，农村低保，医疗救助，退草补贴，

原生的虫草、贝母经过包装网上销售，

渐渐充实了他的腰包。

异地搬迁后的新居，

正厅里堆放着过去游牧的牛毛帐篷。

它不是什么艺术品，也不值得骄傲。

他不顾家人的反对，

固执地在进出的路上，摆了一个分水岭。

生活清苦，也很满足，

“他家离公路近，又地处摄影天堂”

帮我翻译的小护士，看中房前的一大块院坝，

“牧马人骑行之家”的招牌，

由我亲自设计。

从治疗他的疾病，

到经常在一个锅里舀饭，

他已把我这个医生，当做朋友。

回想两年前第一次入户摸排，

走进他家，一碗清茶已是最好的招待。

他爱理不理的样子，还有些滑稽。

我的性格也是“一根筋”，

我不信邪，他就是一块生铁，

也要把他焐热。

顽固的病痛，可怜的孙子，是他的软肋，

一纸“华西”的脑瘫诊断，争取到残疾人待遇。

淳朴的扎西，终于把我放进眼里。

“脱贫不脱政策”，

我们的情谊，已经没有

附加的条件，他觉得

我可以和他粘满牛粪的手相握，

就是对他的真心。

帮他跑政策，帮他出点子，帮他挂网……

石头也会熔化，枯树也会发芽。

跨越年龄差别，他把我放进了心里，称我兄弟。

我，也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