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辉（诗歌七首）

晨辉（诗歌七首）

晨辉

希望雾气刚刚散开，两只鹁鸪挥动翅翼

恰好触碰春天的琴弦

希望微风吹低草地的头巾，羊群轻声吟咏

波纹恰好抚平一切褶皱

希望蒙古包外的栅栏挡住晨辉，露珠跳起安代舞

牛儿正在吃草，你恰好醒来

希望雨水还没有急切地赶路。我说：都慢点

草丛。阳光里的群山卷着身子

幸福恰好润红地平线

深秋

遇见蜘蛛草爬行越过土塄

它们身体里含有许多黯淡无语的颗粒，但又能

听见低垂的音调扶摇着，发出隐隐的雷鸣

让我确信事物趋近平静，不甘于泄露自我的执拗

好多次，我尝试将田野区分为几个层次

麻雀虽小也要占据一条河

云海高远要等到所有的灯熄灭

你像矢车菊，眉角涂满颜色清浅的霜白

我钟意的中年从你的手里很快传给我

我们一同爬过路面，领略时间只剩切片

给予欢快，对，除了责罚，只剩欢快

放牧人

树木紧紧挨着堤坝，从不同方向传来

不同地低鸣。这是泥土翻越积雪的声音

这是河流举起手臂，挽住晨风

迎来千里故居不同于以往的美学。

平阔，理所当然接纳一切不经验证地变化

冬日开始蠕动，沉积下更为浊重的种子

鲁西，和他怀里包裹的时间微剩孢衣

和我伺养的简凡

云寄帖

不知所云，我和云顶山的云层互为犄角

互相侵害内心寂静的马尾松，掉下去的果壳

离地三尺，三尺之高有清洁工沿着夜幕聚集的杯子

设置盐粒，神明离开

我们的盐落于尘埃

切片

留给时间的除了繁花落尽

细雨不眠，那个修道工挤进沥青和沥青

之间裂开的缝隙

还有水势漫延，堤岸又向下滑动一寸

河东有几户人家的玉米失去重心

倒在水花里，三个少年踩着树干

左右摇荡，将自己丢进旋转的激流

留给时间的只剩切片

只剩村口的槐树被风吹动

叶子像锈蚀的手，落了一地

我又站在时间哪侧？

小寒酒

小寒日，我故意在西窗留出缝隙

灰尘进来，可以附到玻璃瓶口

也可以和博尔赫斯的群山约好决斗的地址

鸽子踩着树干，它要来

用手风琴做嫁衣，向街道两侧的楼梯示好

高处有巢，有海水的涌动

最后，是风吧。我所推崇的王

像一杯烈酒

我试图接过露珠的翅膀

夜晚蓄满空荡的白，那一层层向远处漫延的烟气

终于松解了时间的恨意。紫苏接过

晖光倾斜里群山浮没的景像；野鸟接过亲吻

若在别处，相爱会生出富有的鸣叫

风还会有秩序地行进：士兵接过武器

边界，城市，树，无所顾忌的碑文，目送他们远去

我守住的土丘始终不为人知，我试图

到达峰顶，接过露珠的翅膀

而七岁时的母亲接过缀满鲜果的花生

秋天的落寞长不过膝，平原再次陷在里面

一条河羽毛细腻，正要流经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