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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美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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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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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柏河

梦回柏河


 

 柏河,古丁中学校边的一条河,终年不干,如一条玉带,飞花溅玉。

23年前,我还是个满面含羞的青春少女,嘴角整天上扬,眼睛含笑,一束马尾高悬头顶,纯情无忧。当年8月底,我从城里来到这儿教书。

第一次见识山区,一切甚感陌生。我是平原长大的旱鸭子,家乡没山没水。对青山绿水好奇而新鲜。

 报到当天,面对夕阳西下,我有些游子思乡、断肠人在天涯的惆怅。犹豫着,是不是真的要来这里奉献青春。 慈祥的练校长、美丽的陈教师,热情地挽留我在校住上一晚,次日再回来搬行李。迟疑再三,我还是决定回城里过夜。

遵父命,我不得不放弃城市的优越条件,搬到这个依山傍水的完全中学,教英语兼音乐。正式回校那天,我按照校长指点,找到出城拉钢筋的东风牌汽车搬行李。当时汽车少得可怜,客车更少。路烂,坑坑洼洼,60公里的山路,崎岖陡峭,数不清有几个九曲十八弯。负重的货车如蜗牛,拉着满满一车钢筋在飞扬的尘土中喘息。爬到古丁坳前,车熄了火,坏了。我跳下车来透透气,发觉鼻子塞着黄沙,眉毛渗着黄沙,嘴唇、脸面蒙着黄沙。恰在这时,天空下起了大雨。

 到校时,夜已漆黑,我人生地不熟,不知哪儿是哪儿。 灯光下,倏地涌出一群男教师,七手八脚帮我把行李搬上4楼。又搬来桌子供我放东西。还敲敲打打,临时充当木工师傅,帮我安好门窗和锁。 校长见我行李不少,大方地分给我两个楼梯间,让我布置得妥妥当当舒舒服服。 副校长的女儿黎老师,与我相邻而居,我住南边,她住北向。她陪我度过了第一个不寻常之夜。

 此后多年,她给了我无尽的关怀和照顾。现在追忆回首,仍觉温馨如昔,暖意流淌。 校长见我一个单身女孩子,离家路远,非常关照我,让教导处周六不要排给我课程,以便我一大早就能乘车返家看望父母。

有个老廖,教高三语文兼当班主任,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多才多艺,一手行书写得遒劲如松,拉得一手动听的小提琴。他与中山大学一教授同名,因而,我们大家都尊称他为“教授”。好一个“教授”,德高望重,被推举为工会主席,将我们团结得像兄弟姐妹,情同一家。大家都很尊敬他。

 几乎每个黄昏,从“教授”楼前走过,总能听见悠扬的小提琴,将《梁祝》拉得如泣如诉,感人至深。如果“教授”率先看见我,他就会稍事停顿,走出阳台,探出头来打个招呼,末了,总是不忘诵上两句:“斑斑雉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一年后,练校长找了根红线,将我和我的古丁籍先生系在了一起, 结婚那天,我和丈夫坐在他搭客表哥的摩托车后座,从镇府出发,沿着柏河边,一路风驰电掣,向老家柏河飞去。路有多远,柏河便有多长。实际上,柏河比路更长。

 后来的一个黄昏,残阳如血,柏河变浑浊,变得面目全非了。柏河遗弃了我,令我骨肉分离,使我流离失所,浪迹天涯。柏河,目睹了我的生离死别;见证了我的漂泊流浪。 我为了工作,从山外走进柏河;又失去工作,从柏河走出山外。一路跋涉一路求索。终于又回到了我的故乡觅食。我作别柏河也已15载。 归家路,太遥远,太坎坷,太漫长。

饱受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常常忆起古丁那片热土的那些难忘之人,柏河一般绵长的情谊,大山一样厚重的热忱。离开柏河时,陈老师为我搬行李并送行;多次探望我,不曾因我落拓而疏远。从看着我报到之日起,看见我浮沉起落,关心了我23载!23载啊!

感动!感谢!悲怆岁月里,柏河人对我的不离不弃。

难忘啊!难忘那年那月,那些善良厚道的柏河人,给了我那么美好的终生不灭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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