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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贵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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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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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牛相伴的童年时光

改革开放以来,神州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千百年来默默地帮助农民春种秋收的水牛,在我的家乡何吴谭“绝迹”了。但水牛那任劳任怨、默默耕耘的形象,却永远铭刻在我的记忆里。

水牛,曾经是我家十分重要的成员。我家有八口半人,父母、兄弟姐妹六人,半口人是奶奶。奶奶是我家和伯父家共同赡养的,每月在两家各生活十五天。这么大的家庭,每天只有父母各挣十工分,姐姐挣零点六工分,以致我家年年都是超支户。

为了养活一家人,父母经过多年向队长争取,终于获得饲养那头日挣十工分的大母牛的机会。为了这头大母牛,父亲没有少费心机。父亲是捕鱼好手,也是出名的猎人。每每猎到野鸭大雁之类的,都会请队长来家里一同加餐。

为了长久地得到大母牛的饲养权利,父母只得含泪让不到十二岁的哥哥辍学。从那时起,哥哥就离开了学校,成了专职的“放牛娃”。我是哥哥的助手,放学后,或放牛或割青草。

即便这样,到了年底,家里喂养的年猪依然要拉去抵超支款。

当时,农田里使用的全都是农家粪肥,队里按人头分配任务到户,完不成任务是要扣工分的。以前我家总是完不成任务,自从饲养大母牛后,我们将一些腐烂的稻草堆在粪坑里,让大母牛在上面拉屎拉尿、踩踏。为了保证粪肥质量,我们还会在上面覆盖灶灰、粪土。这样一来,我们家粪肥任务每次都是超额完成,从而有不少奖励工分。让我永远不能忘记的是,那一年大母牛居然生下一头小牯牛,按规定队里奖励了我们家很多工分。也是在这年,妈妈兑现了自己的许诺,我家第一次杀了一头肥猪过年。

虽然大母牛对我家贡献很大,我却不太喜欢它。因为它,我不知挨了妈妈多少骂,多少打。

贪玩,是每个小孩子的特性。放牛时,我们四五个同伴相约,把牛牵到万水河南岸堤上,将牛绳缠在牛角上,让它们自己觅食。我们这些放牛娃围坐在河坡上,掏出用废旧香烟盒自制的扑克牌,尽情地玩升级游戏。

往往因为玩得太专心,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看管牛。直到大人们站在后院扯大嗓门喊我们回家吃饭,我们才不得不去找各自饲养的牛。运气好的伙伴找个三四百米就找到了,运气不好的话要找个一两里路才找到。更倒霉的时候,牛游过堤边的水沟,跑到田里去吃庄稼,或者游过河跑到对岸去吃草了。这种时候,我们回到家里注定是要挨大人的骂,甚至于要挨打。

一年中,我最喜欢在开春之后和春耕之前和牛亲密接触。牛在牛棚里折磨了一个冬天,开始耕作之前,都会让牛去“踏青”,活动筋骨,恢复体力。

吃了一个冬天的枯稻草,牛都瘦了不少。为了让牛尽快长膘,就要让牛多食青草。此时,河堤、田埂、路边的青草才刚刚萌发,牛啃食起来很艰难,我们就会把牛赶到荆江大堤上去放养,那里离家有三四公里远呢!

往来的路上,是我们放牛娃最享受的时光。水牛在春天的暖阳里慢步,我们骑在牛背上,比唱歌、背诗、讲故事、猜谜语,实在分不出输赢了就比吹牛,那种称心快意的感觉,比现在土豪驾豪车还牛气。

我最不喜欢在下雨的日子里放牛,特别是早春和深秋。不管雨大雨小,不管情不情愿,都必须去放牛。用奶奶的话说就是,长嘴的东西是要吃饭的。牛给我们耕田,我们饿肚子可以,但是一定要给牛吃饱。

奶奶要我们善待水牛,不要打牛不要骑牛,要想办法让牛吃到最好最嫩的青草。夏天,烈日下要让牛歇在树荫下。晚上蚊子多的时候,要点燃谷壳用浓烟为牛驱蚊。冬天,要在地上多铺些稻草,不要让牛直接睡在地上。特别冷时要烧温热水给牛喝。总之一句话,牛给人干活,人要善待牛。人畜一般,这是奶奶常对我们的叮嘱。

如今,随着农耕机械化的普及,水牛的身影已从田间地头逐渐淡出。但它哞哞的叫声,它一步一个脚印的形象,将永远铭刻在我的记忆里,成为农耕文化标志性的元素,成为一个时代不可磨灭的烙印。

(原载《皖江晚报》2018年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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