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古老的故事,也许澳洲板块还和印支板块没有脱离,当然是个玩笑,我怎么可能记得祖先还未直立行走时的事,那是一个大风暴时常突袭海滨的时代,一艘篷船载着前往朝廷开会的七名精英,他们分别是数学家、神学家、法学家、政治家、富商、作家和一名船夫,他们为了赶时间,没有走内陆的水网,选择走海上,云降得很低,闪电在云里出没,海豚们朝着大海平静之处翻腾前行,偶尔有衔了海藻的海龟碰到船身发出嗡嗡声,像各位预感的一样,他们不幸地被飓风推到了远离海岸的地方,绵延起伏的山峦消失,一切就像大洪水描述的一样阒不见人,只有头顶的启明星在夜晚告诉他们北方在哪里,那时罗盘还未发明,七人保持着镇定,政治家先开口了,“我们是人类的精英,这点问题很容易应对,在面对南方蛮夷兵临城下的时候,我也并未过度忧虑。”
法学家看着剩下不多的水和食物说:“我要为水和食物立法,我们要本着公平的精神,每人每天分得半升水和一小碗米。”
富商挺着肚子说:“我每天要吃五顿饭,你不能指望一只大象和猴子吃的一样多。”他瞥了眼骨瘦如柴的船夫补充到:“我可以把我山庄里的几箱金币拿出来回头分给你们,我想你们不介意让我多吃点吧。”
神学家开口,“神造物时用的是同样的泥土,众生平等,你的贪欲会下阿鼻地狱。”
数学家不高兴,“你如何能证明神存在,你这蠢货,你的神现在为什么不来拯救我们?”
“请问数学家先生,神若不存在,你又如何能证伪呢,不能证伪的存在,一种完美的概念,一种更高等的存在形式,是不是可以大概率保持相信更为严谨?”
数学家一时无语,他开始根据水桶的形状,计算水的体积,通过风的方向,和太阳的角度,计算船的走向。
法学家开始组织讨论怎样分配水和食物更为公平,富人说该根据财富的多少分配,政治家说该根据地位头衔高低来定,数学家说不如由智慧高低来分,作家说由学识大小为妙,神学家建议做一个通灵的仪式,问问神明的意见,船夫第一个同意,相比其他人,他毫无优势。
神学家揪了自己一根头发,就着一碗海水,一饮而尽,他翻着眼白,口里念念有词,“神说,你们每天给我献祭一升水三碗饭,我就告诉你们该怎么得救。”
有的人心潮澎湃起来,数学家则不以为然,他通过风速的估算和太阳角度的变化计算出他们走过的海洋不是一个平面,而且一个曲面,也许地表不是方的,他们不必担心航行到天涯时就翻腾九十度坠入银河。
“那我们向神求教吧。”政治家捋着他的山羊胡子。
神学家恢复神志,走向生了青苔的水缸,开始舀水喝,众人赶忙上前阻拦,神学家嗔怪到:“当然是我替神喝掉水,吃掉饭,你们难道不想得救吗。”
吃饱喝足以后,神学家拿出乌龟壳,捧在手里抛在地上,大家伸长脖子看内容是什么,乌龟壳上刻着一个箭头,神学家说朝着箭头指向的方向航行,很快会有一个岛出现。
神学家说神授意让其他人吃得一样多,政治家可以多吃一点,因为神嘱咐他管理好船上的一行人,他的家族显赫而他出生高贵,他的责任重大。法学家表示同意,不过他认为审判权还是应该交由他掌握,有谁在违反规则之后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
之后的一个夜晚,富商和政治家签订了契约,每多吃一碗饭会到岸后会给政治家一箱金币,法学家对此无可奈何,当第二天数学家和作家以及船夫对富商多吃饭的行为表示抗议时,神学家和政治家以及富商对船夫进行了威胁,说他违背了神的旨意,威胁到一个良好公民的合理诉求,可能会被扔进海里喂鱼,船夫害怕了,选择了缄默,他必须做出选择,站在政治家的一边。
第二天中午时,神学家所说的岛始终没有出现,只有海鸥嘲笑着站在桅杆上啄着木头,政治家在汕板上发表演说,告诉大家神学家所说均为谎言,剥夺神学家吃饭的权力,法学家宣布惩罚由船夫执行,船夫将他绑在了桅杆上。
富商的胃口越来越大,法学家和数学家以及作家只吃他们自己的那一份,船夫最后分到手里的越来越少,这天傍晚,船夫在胃痉挛的难受中用桨重重敲大了一下神学家,痛苦的嘶吼随着波远去,船夫嗅到了恐惧的气息,政治家往日高谈阔论的底气没了,只是抱怨了句“法学家会审判你的。”
法学家看着政治家说:“谁吃的多谁去管他。”
富商笑着说:“我可以给你钱。”
船夫用桨杵了富商的肚子:“你这该死的肥猪。”政治家在旁边发出惊叹。
船夫又恶狠狠地瞪了眼政治家,“你这巧舌如簧的骗子,别吃饭了。”
又踢了脚数学家,“书呆子,别再研究我们在一个球上飘荡的问题了,来搭把手。”
他们把帆撤下来,用绳子绑在四角,把帆下在水面上,在竹篓里放了些米饭,挂上一个陶土碗和一个铁坨,系上绳子下到帆中间,帆徐徐沉了一段,船飘摇在平静的海面上,远处有一些水藻发着绿光,鲸鱼换气的声音传得很远,月亮从海平面探出头,众人坐在船仓里愁眉不展,过了一会,海里传来鱼摆尾的擦擦声,帆里有鱼游进来了,大家在船舷向外张望,船夫示意他们静默,过了一会,帆里的动静越来越大,船夫喊了声拉,富商和数学家一起把竹篓拉了上去,同时帆的四个角被拽了起来,鱼群如圈里受惊的羊群一般拥挤起来,众人欢呼起来。
法学家一角的绳子突然松开了,帆的一角沉入大海,鱼群开始回归深渊,船夫一跃入水,抓起鱼扔入船舱,不一会鲳鱼像散落的珍珠全部消失不见,船夫被众人拉上来,十几条鱼够吃一天了。
后来法学家问船夫,你的身体足够强壮,为什么不把我们干掉,自己独自享用食物,法律在封闭的隔绝空间内似乎会丧失效用,仅凭人性似乎总是叫人失望。
船夫回答,少了你们,就没有人计算航向,鼓舞士气了,更没有人和我一起收网了。
后来,数学家用铁坨和绳子发明了滑轮,能省去众人收网时一半的力气,法学家想出了根据劳动量和形体大小加权分配食物和水,还提出了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换算公式,新的算法诞生了,分配也更加合理和公平。
神学家回到众人行列,开始关于道德和公序良俗的建立,他写下了十条戒律,船上的七人同生共死,要和大海与灾难搏斗到最后一刻。
作家提笔记录着这一伟大的时刻,数年前,作家所在的国家遭受战乱,家人纷纷罹难,他偶然在山中避乱时捡到了一本空白的本子,只要在上面记录下些内容,内容是现实存在的,那么现实就会按照记录的走向发展,作家经历苦难,觉得人生是痛苦的,在本子上写下了一场灭世的大洪水,只留下最后七人在一艘篷船之上,他要看人性在最后时刻是否会有一丝光亮,如果七人陷入混乱和厮杀,篷船也会随着自己写下的滔天巨浪一并沉没,现在他欣慰地提笔写到:我为我的人类同胞感到骄傲,让我顿感生活值得坚持,社会理想也许终会一一实现,现在请大陆出现吧,我会为后世写好开端。
所幸我们的法学家是位女士,各位不必担心,他们乘着一艘会飞的篷船行驶了很久降落在地表,人们的子嗣又繁衍开来,这便是为何人属的生物里只有现代人这一种,所有不幸都发生在遥远的年代,文字的产生又向前推进了很久,据说语言不是被发明的,而是被几个野小子在和山丘一样巨大的船里发现的,我们的文明到底起源在哪里,中间间断了多久,谁也无法诉说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