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我妈了

    昨天晚上，我梦见我妈了。

    平日里，我很少做梦，或许是母亲节到来的缘故吧，在梦里我清清楚楚的看见我妈了……

    我妈还是穿着那件灰色的大襟袄，头上顶的那个细细的、淡兰色的方格子帕帕好像洗的已经拔丝了。那件黑色的织布裤子变得灰白灰白的，膝盖处打着颜色一摸一样的补丁，针脚小的几乎看不出来。裤腿口总是打着裹布，露着缠了又缠的小脚，一双白亮的织布裹脚包裹着脚掌和脚跟完全贴在一起的脚，黑色洋布尖尖鞋上是我妈自己绣的小梅花，看上去很精致。

    我看见了，我妈一个人站在我家老院子门口，双手爽在袖筒里，眼睛一直看着对面的坡坡路，等待着儿子放学回来。我背着军用书包，从坡坡顶上向下边跑边叫：妈……妈……！很奇怪，我使劲地叫就是叫不出声，看见我妈笑眯眯的向我招手。在我的记忆中，不论是什么时候，不管是什么情况下，只要看见儿女们，我妈总是微笑着，在我们心里总觉得是暖暖的。

    我特别爱吃面。梦见我妈煮好面，给我捞了一大碗，亲自调上炒好的葱花、醋、酱油和盐，熟练的搅好面，还要亲自尝一尝咸淡后才递到我手里说：“彦，你尝一尝咸甜。”我顾不上应声，先是美美的吸上一口香喷喷的捞面才点头，看着我狼吞虎咽吃得香的样子，我妈微微的笑了，笑得很甜很甜，笑到了心里。

   我妈一辈子也没有出过远门，就连我们县城也没有去过。在我成家的第二年暑假，在公共汽车公司工作的大哥把我妈送到省城，住了不到一个月就“闹”着要回家，操心我大吃不上饭，操心家里没有人收拾，更是想念几个孙子。记得我妈来西安的第二天，我爱人就带我妈第一次去国营浴池洗澡，第一次逛很大很大的国营百货公司，还给我妈扯了一米多兰灰色的“的确凉”布，做了一件大襟上衣。就是穿着这件衣服，我们一起带我妈第一次到国营照相馆照了“标准照”，至今，我们姊妹们保存的就是这张照片，也就是文中用的照片。想到这些，我打心底里感激我的爱人，她从不嫌弃农村婆婆和农村人，对我妈的关心和孝敬胜过于我这个做儿子的，我想不到的、做不到的，她都想到了、做到了。我怀着感激和内疚的心情，真心的谢谢我们“当家的”！

     我妈在我的印象里很温和，很善良，很勤劳，一双小脚从来没有停止过，特别是对儿女疼爱有加。我又梦见还是那一次我妈来西安，我躺在宿办合一的“家”里睡午觉，我妈就在楼道里静悄悄的呆着，守候着。那一年八月的天气特别热，睡在发烫的凉席上汗如雨下，根本无法入睡，只要一躺下汗水立刻就会在凉席上印出一个人的样子。睡梦中一阵凉风吹过，身上爽快极了。突然间就醒了，看见我妈站在床前手里拿着扇子在不停地为我扇凉降温，顷刻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睛就模糊了。见我醒了，我妈还是微微一笑说：“再睡一会，到时我叫你”。这种待遇只有再我当了父亲乃至爷爷后才有深刻的体会。

    我还梦见，我从省城回乡下给我妈买了许多好吃的，水晶饼、水果糖和苏打饼干，还有我妈最爱吃的鱼，清清楚楚记得我给我妈说：“妈，我们现在生活好了，我也退休了，天天可以给您买好吃的，天天陪您一起去我舅舅家”。梦醒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妈离开我们已经35个年头了，有什么好吃的我妈也吃不上了，连看也看不到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潸然泪下，因为见不到我妈，不知道多少次用被子蒙头大哭。

    我妈是1984年农历腊月二十九日因脑溢血离开了人世，享年仅仅68岁。68岁，算不上高龄，为什么就悄然离我们而去呢？去了，她肯定带着很多很多的遗憾和不甘心，去了，我再也见不上我妈了。平日里，想我妈的时候，自己痛苦万分，泪湿枕边。唯一能做的就是悄悄地祝福我妈在那边一切都安好！

    如今，我有时间了，我妈却不在了。即就是你有回天术，也无法挽回逝去的时光。“子欲孝而亲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