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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原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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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8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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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过年

        我爱过年

    爱过年,早已到了耳顺之年还是爱过年。每到过年就兴奋的不得了,好像永远都过不够,自己默默在想要是能永远过下去就好了,心里还美滋滋的。

     大年三十为除夕,确切的说,白天为岁除,晚上才是除夕,是中国最重要的传统节日之一。我爱过年,更爱过除夕。在这一天,家家户户都是阖家团聚,迎接自己的老祖宗回家过年,辞旧迎新;在这一天,孩子们能穿上衣服,能收到福气满满的压岁钱;在这一天,一年所有好吃的都集中上席。小时候,过了八月十五我就盼着年早点来,等着母亲给我们做好吃的。过了腊八和小年,年渐行渐近,母亲就着手蒸白馍,蒸碗子(条子肉),炸果子(城里人叫麻叶),炸油豆腐和洋芋丸子……等等。是的,母亲的味道醇香绵长,她像一壶老酒越久越浓,越来越忘不掉。随着大年三十的临近,一直萦绕在我心间美滋滋的感觉一天比一天高涨,我多么希望年马上就能来到!

     记忆中,大年三十中午祭拜祖先之后,母亲给我们准备好第一顿年饭。父亲早早的就坐在炕上,手里拿着白铁烧酒壶,壶上倒扣着陶瓷酒盅,放在煤油灯上面慢慢地(加热)着,嘴还在不停地木嗫(嗫嚅)着,等待年饭的到来。哥哥姐姐们给母亲拉下手,帮母亲拉风涵(风箱)烧火,拿筷子递碗,端盘子上饭。我们小的则站在炕边口,手里拿着筷子,一会噙在嘴里抿一抿,一会在炕边上敲一敲,一副焦急的样子,眼巴巴看着姐姐端上来的凉菜,其中就有我至今都爱吃的几个,一个是扇贴子(盘子)(用凉拌绿豆芽和粉条、油豆腐丝,上面盖着凉猪肉片,或猪耳朵,或冻冻肉);另一个是凉拌黄豆芽,长到3-5毫米长的豆芽,配上红萝卜丁和芹菜丁,颜色很是漂亮,再泼上炸辣子油,调上柿子醋真是好吃!黄豆芽放在嘴里越嚼越油,其香溢于言表;再一个就是溜白菜;还有蒸碗子(蒸条子肉、蒸丸子、蒸油炸红薯块等),主菜就是吃锅锅(砂锅),砂锅里面有豆腐、白菜、洋芋、粉条和胡萝卜,最上面扇几片蒸好的猪肉,还要调上油泼辣子,哥哥把锅锅端上来放到盘子最中心位置,其它菜转圈放在周围,看上去特别像一幅天象图,农家人把一年的美味和幸福全部都展现在眼前。此刻,父亲发话了:给先人献饭,说话间倒了一杯烧酒递给我们,让孩子们给先人磕头献饭。之后,大家就狼吞虎咽地抢着吃,把一年来想吃的饭几乎吃个精光,所剩无几,最后还要吃上几个猪油辣子夹白蒸馍,喝一杯酽酽的茶,打个饱嗝才肯罢了!就在这个时候,忙前忙后的母亲才从厨房里走过来,边走边揉着裂满口子的手,笑呵呵地吃上几口剩菜,看着儿女们享受着母亲的味道,脸上挂满了开心的愉悦和甜甜的母爱。每每想到这里,我就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有时甚至泣不成声。母亲一生把自己最好的奉献给了儿女,奉献给了这个温馨的家。 

     在我们阿来村,大年三十晚上讲究吃“出锅面”(酸汤面)和“疙瘩”(饺子),母亲说:“这叫拉魂疙瘩,拽(cui方言发音)魂面,今天吃了可以保一年平安无事!”  我们塬上把包饺子称其为“捏疙瘩”,母亲捏的疙瘩是我吃过最好的疙瘩。我们姊妹多,捏疙瘩时就免不了要给母亲搭个手,按照母亲教的做法,先把揉好的面团揪一块搓成大拇指粗细的条 ,再揪成小块,用双手沾上“面噗”将小面块“玩”成弹球大小的面蛋蛋,接着用两个手的三个指头把面蛋蛋成圆圆的面片片(方言叫灿开),即饺子皮,老练了就把两个“踏”在一起“灿”。接下来就是捏疙瘩,捏的窍道是疙瘩好赖的关键,母亲说,馅子放饱,把疙瘩皮对折,双手对称,用大拇指压住疙瘩皮向食指根部去挤捏成疙瘩状,一个满腹经纶带着扇形花瓣的“疙瘩”就为年而生。母亲喜欢把捏好的疙瘩整齐地放在自己用高粱杆编的盘子上。放在方盘上好像整装待发的队伍,放在圆盘上酷似天外来客制造的神秘图案,这一方一圆,不正是象征着天圆地方吗,多么美好的寓意和对年的祝福!

     大地方的人吃饺子是一个一个蘸汁子吃,我们塬上人吃疙瘩却是盛一大碗,倒上足足的蘸水(自家特制),再放上一大勺子油泼辣子搅匀,红堂堂的满碗疙瘩让人看上去就垂涎三尺,阿来村人说:叫人看见都流“酣水”!从小养成的习惯“本性难移”,至今我吃饺子还是用大碗咥!

     到了除夕夜,那才是年的高潮到来的时刻。村剧团演大戏欢度春节,家家户户亲人团聚在一起,团团圆圆,欢天喜地,尽情享受着天伦之乐,彰显着骨肉亲情。我们村里的风俗习惯是三十晚上全家(同家族)的男人给族里年长者去拜年,相互祝福后,把煤油灯支的高高的,大家围坐在烫屁股的热炕上,听着远处传来的锣鼓声、鞭炮声和秦腔戏,一起喝酒,一起守岁,一起说着一年来丰收给人们带来的喜悦;这个时候,年轻媳妇和姑娘们陪着老人“码花花牌”,有说有笑,“输”着玉米豆给老人送去健康和长寿的祝福;“屋里人”就坐在旁边,在精心准备着大年初一早上的开门疙瘩,每年姐姐们都要俏俏在疙瘩里包上分分硬币,给家人送上新年第一天的“开门红”,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吉祥和幸福!调皮的孩子们换上“新”衣服,以崭新的姿态跑过来给老人磕过响头,拿上沉甸甸的压岁钱一溜烟儿似的去“年香”(村里特有的习俗)了。到了零点,全家老少叩拜在祭台前,点香烧纸,送祖宗回他该去的地方,保佑家庭四季平安。

    此时,年的味道浓郁极了,家人之间亲情满满,人人都充满着过年的喜悦和幸福,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眼前的这一幕幕犹如一幅幅其乐融融的幸福年画,“过年”真是把人能美死了!此情此景正如清代诗人孔尚任的诗句所云:
萧疏白发不盈颠,守岁围炉竟废眠。剪烛催干消夜酒,倾囊分遍买春钱。听烧爆竹童心在,看换桃符老兴偏。鼓角梅花添一部,五更欢笑拜年。

     大年初一清晨,人们争先恐后,点燃第一响鞭炮后端上自家煮好的疙瘩去相互拜年,送上新年的第一声祝福!

    接下来,就是走亲戚拜年,把年的味道延伸下去。我们那里过年讲究不用针线不动刀,不洗衣服不扫地,只有过了“破五”,就是过了正月初五才可以行事,凡是要出门干活的人必须要过了“人七”(正月初七)。难怪现在的年假要到初七,其中自有道理。正月十五元宵节闹彩灯,那个时候,塬上人不叫元宵节,说是过正月十五。过十五也不吃元宵,还是吃疙瘩,的确,疙瘩是我们阿来村人的最爱。阿来村还有一个独特的风俗,讲究在正月二十三和正月底晚上天茶黑的时候,家家大门口都要“拢”上一堆火,每个人要从火上跳过去,母亲说,这是“燎干”,意为把身上的病气和邪气“燎”的干干净净,可以保健康,保平顺。

    这就是我们石柱塬上的过年,至此,年才算过完了。

    在我的心灵深处,年味就是母亲的味道。母亲健在时过年的是母亲的味道,母亲过世以后过年想的是母亲的味道,现在过年还是学着母亲的味道把年味过的浓浓的,过的足足的。年复一年,不厌其烦地传承着母亲的味道,也影响着后来人。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新的一年就这样红红火火的开始了!

      华原人家 戊戌年正月初一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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