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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德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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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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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读乌镇

到乌镇旅游,看的是江南风情。当然,更多是去看历史,乌镇就是一部有着温度的活历史。

乌镇的历史有多久?据称,是7000多年。太久的历史,我们不会有多少印象。但要说千年左右的历史文化,我们也许耳熟能详。

譬如,隋炀帝开凿大运河。

实际上,大运河的开凿不是自隋朝起。早在春秋时期,就形成了人工河流,即胥溪、胥浦。到公元前486年,秦始皇则在嘉兴境内开凿了第一条重要河道,为随后整个大运河的开凿奠定了基础。“治陵水道,到钱塘越地,通浙江。”江南运河的走向由此形成。

只不过到隋朝,杨广开始发布命令进行了大规模兴修。历经漫长的岁月,到明清兴修完成后,才称作京杭大运河。

到乌镇,我的思古之情,是从大运河开始的。

想一想,一条规模宏大的人工河流,它对于带动经济的发展有着多么巨大的作用?

所以,人群随之临水而居,大批城镇随之兴起,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是,从北京到杭州,大运河全长3200公里,途径北京、天津、河北、山东、江苏、浙江五省市,至今其沿岸又有几个像乌镇这样能够保留千年历史遗韵的城镇?

目前,乌镇是中国首批十大历史文化名镇之一,被称为“中国最后的枕水人家”。

乌镇人家,枕的就是运河之水。域内十字形的水系将它分为四个区块,无论是东栅、西栅,还是南栅、北栅,四处的景点都与水相关。

房屋与水亲密接触。乌镇临水的房屋,看上去,部分面积直接架在水面上。房屋的底部看得见明显的架空层,水下有石柱牢固地嵌进河床里,支撑着上面的建筑。房屋的地板和周围的挡板,都是泛着黑红色油漆光亮的木质材料。

乌镇人对水是有感情的,从房屋的亲水姿态可见一斑。

这种被称为“水阁”的房屋边,常常能看到自由穿行在屋与水之间的小船,它们与岸边的人和物,构成了一幅既是风景也是生活的画面。

大运河的漕运,除了专设的码头外,临水而居的房屋,无疑便于一部分货物的运进和运出。

漕运的兴衰,往往关系到城镇的兴衰。

运河是否流畅,漕运是否正常,对于紧挨大运河一线城镇的兴衰有着直接关系。古往今来,大运河边,几多城镇从兴起到衰落,都有它自身的原因。而乌镇,地理优势也许是它能长盛不衰的原因之一。

乌镇虽地处浙江省桐乡市最北面,这里却是杭嘉湖平原的中心。

历史上,它是浙江、江苏两省,嘉兴、湖州、苏州三府,桐乡、石门、秀水、乌程、归安、吴江、震泽七县的错壤之地。

在大运河这条水上大动脉中,一个在一定范围内具有枢纽地位的水边城镇,其作为经济和文化高地的作用是不容置疑的。

有河的地方就有桥。大运河流过乌镇,人们在不同的时期建有各式各样的桥。

仅仅在西栅,大运河以及内河网共9000多米纵横交错的河道上,就有72座古桥。河流之密与古桥数量之多,为全国之最。

乌镇的古桥,除了公建的外,还有一些以个人之力兴建的桥。

南栅有一座月牙形的桥,叫做福昌桥。这座桥始建于明朝,桥长27米,宽3米,是明宣德年间壶敏(号浮澜先生)个人捐资兴建。因此,人们总习惯叫它浮澜桥。

明正德十三年(1518)再建,改名福昌桥。清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又在原来的基础上重新修整。

桥两边护栏上,原有十二个小狮子的石雕。可惜,抗战时被日寇的炮火毁掉三个。现在,它已经成为重点文物予以保护。

众多古桥在绿树映衬下,倒映在碧水清波之中,给古镇四处增添了诗意。

而福昌桥上镌刻的一副对联则很好地契合了游人对所有古桥带来的感受:“练水西来烟色霏微开爽气,绣溪东去日华荡漾涌晴澜”。

乌镇的古典意蕴,更多的地方,也许体现在房屋上。

在南栅和东栅,几乎每家的房屋都还保持着原生态。这些老房子,它们坐落在千年不变的地基上,砖木和形制则是近百年甚至几百年之前的。

上百年的房子中,有的虽历经火灾,主人还是不肯舍弃原有的立柱。重新做成的房子,表面被烧成炭黑的立柱依然被砌进墙中。

游人的目光游走在上面时,会很自然地联想到其中定有一段不寻常的历史。

感谢乌镇人,为人们精心保留了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历史遗迹。

南栅南大街176号民居,是叫做朱家厅的一栋老宅。显然,这是一个大户人家。房屋的立柱和栏杆上满是雕工精细的雕花图案,朱漆大门的下方,还保持着当时镀金的金字招牌,上书”朱亨利染坊”五个字。

只可惜,十年动乱中,金字招牌遭到损毁,字面上的金子被人刮掉了一半。据称,这家染坊是当时乌镇第二大户。

在乌镇,无论是在大运河旁,还是在内河旁,房屋都是两排相对而立。其中的巷道,宽度看上去只有4米左右。用今天的眼光来看,相对比较狭窄,但千百年前,却是十分气派的。

能够显示乌镇历史的,也正是这些各式各样、各行各业的门店。

紧邻大运河,乌镇的酿酒业自古十分兴盛。

据载,明朝有20余家酿酒作坊,现存的高公生糟坊,始建于明朝初年。而陶复昌糟坊,则是乌镇有名的百年老字号,所生产的三白酒远近闻名。

传说,明太祖朱元璋在南京登基庆典时,浙江巡抚高仲越选用的贡品就是陶复昌糟坊生产的三白酒。

清同治11年(公元1872年),清政府工部还特地颁文,对乌镇陶复昌糟坊品牌进行确认,成为当时的名牌。

在民间,这种酒的别名叫做杜搭酒,民谣说:“猫屎芋艿杜搭酒,客人吃了不肯走”。

在西栅通安桥南头,有一处名为叙昌酱园的作坊还保持着原貌。

游人可以看到占地约360平方米的酱坊晒场内,放置着200来只大小酱缸,里面是手工酿造的黄豆酱。它的工序十分繁琐,周期很长,因此显得很珍贵。这座酱园创建于清咸丰九年,目前仍在生产。

乌镇的染坊无论在西栅还是东栅都可以见到。

染坊依然采用传统工序制作,在一些民房里,院子里还晾晒着蓝印花布。

东栅的宏源泰染坊是一家著名的染坊。这里制作的“拷花蓝布”布料做成的布袋、成衣、三角头巾之类的产品很受游客喜爱。那种老味道,仿佛再现着过去的生活场景,让人产生某种怀想。

乌镇似乎是个产业门类齐全的小镇,从这里的每个门店,每个行业都可以追寻到久远的历史,它们总是与一些产品的源头相关。

商业的兴盛也是如此。乌镇有好几处可以看到老字号的典当行保持着原貌。

《乌青镇志》记载,这里的典当行最多时达13家。其中,汇源当实力最强。1931年,当众多当铺倒下时,只有它仍在经营。 

当铺四周一般都有高墙,墙脚处是一人高的条石。显然,这是用来防贼的。大门用的是银杏木料,外包铁皮,不易着火。收兑典物的交易厅堂,都有高高的柜台,柜台前以木栅栏挡着。典当行的庭院里,放着注满水的七石缸,俗称“太平缸”。

汇源当铺创办于道光年间,老板是徐东号第九世孙徐焕藻。

乌镇有一句俗语,称“徐东号的牌子,张同仁的银子”。

张同仁钱庄在南栅。光绪年间,有一次,船从大运河运来银子,便用跳板从船上直接搭进屋内。力夫感觉跳板不平,张同仁命人用装满银子的麻袋垫跳板,一时成为趣谈。

乌镇的每座房屋里,装着的都是千百年的历史,各种历史的实物在这里都可以进行浏览。

譬如,在江南百床馆,陈放着数十张明、清、近代的江南古床。这里是中国第一家专门收藏、展出江南古床的博物馆。

譬如,江南民俗馆里,展示着晚清至民国时期民间寿庆礼仪、婚育习俗以及岁时节令等民俗的见证实物。

譬如,江南木雕陈列馆里陈列的中国古代木雕精品器件里,刻画出“八仙过海”、“郭子仪祝寿”等民间传说,也有有“打渔”、“斗蟋蟀”、“敲锣打鼓”、“梅兰竹菊”等传统图样,是典型的江南特色的民俗风情。

譬如,明朝嘉靖年间设立的江浙分府,是一个二府衙门,执掌巡盐捕盗,兼理地方词讼,历时三百七十余年。

……

游人随意一瞥,看到的都是乌镇千百年留下的精髓。这些历史文化,可以分门别类形成一部部著作。

千百年来,大运河两岸人才辈出,古迹荟萃。在乌镇这个不大的地方,走出了一大批的历史名人。

在东栅观前街17号,有一间四开间两进、两层木结构的楼房,那是茅盾故居。茅盾是土生土长的乌镇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顶流文学家,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任文化部长。

出生于乌镇东栅的孙璞先生,笔名木心,是中国当代作家、画家。在西栅,现在建有木心美术馆,由木心的学生、画家陈丹青出任馆长。馆中陈列着木心画作100件,手稿50份。

此外,还有银行家卢学溥、曾在上海主持《新闻报》副刊的新闻学前辈严独鹤、农学家沈骊英、作家孔另境等等。

东栅和南栅的水乡风貌,具有典型的江南特色,富有极其浓郁的诗情画意。最可贵的是,它依然能够保持千百年形成的原生态。

西栅现在则是一个与时俱进的商业区域。它既保留了乌镇特有的小桥流水、水岸人家的古朴风貌,又融入了现代元素。投资十多亿的西栅景区,由十二个岛屿组成。外观上古色古香,内里都是现代化配套设施,它是一个具有观光与度假功能的旅游休闲区。

2019年10月20日至22日,这里举办了第六届世界互联网大会。此后,这里将作为永久的互联网大会地址。

走进乌镇,我们走进昔日的繁华。千百年来,当许多地方还是不毛之地的时候,这里就是人流涌动,商贾云集。在这片土地上,人类的文明之光一直不曾停歇地闪烁着。

乌镇一日,让我们听见了历史绵延的呼吸之声。这鲜活的翕动,强劲而富有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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