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长江走

田德邦

一

格拉丹东雪山的欲望

是亘古文明的一次觉醒

当坚冰化为水滴

当溪流迈开脚步

华夏便迎来了一次历史的跨越

越过曲口，你就是沱沱河

越过巴塘河口，你就是通天河

那试探性的脚步，从此越走越坚定

那细雨般的响声，从此越来越宏大

长江，你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从容和执着

由西至东

所有的山都看到了

所有的水都听到了

走啊，到远方去，到大海去

二

这时，人类还在躬身行走

这时，土地还很荒凉寂寞

长江的脚步洞开了尘封的混沌

生命开始群体激活

世界开始多彩多姿

长江以宽阔的胸襟

长江以独特的魅力

吸附、催生、滋养生灵

在巫山大溪，在屈家岭

在河姆渡，在良渚，在盘龙城

人类学步的足迹

至今还在长江摇篮的身边

芝麻、大豆、小麦、水稻

数不清的物种，因长江而有了归属

三

山与水的磨合，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当山因处女般的疼痛拒绝水时

长江的手指开始不安

那蜿蜒曲折的身姿

便有了无尽的温馨

当他们结成千百年的夫妻

每一段的柔情，都标示着富有内涵的名字

雅砻江、岷江

以及大渡河、嘉陵江、乌江、沅江、湘江、赣江

更有星罗棋布的河湖港汊

从白帝城到南津关

长江在一路奔跑中，风姿绰约

在瞿塘峡、巫峡、西陵峡

谁能分得清，那优雅的风韵该属于山还是水

四

李白的一叶扁舟

至今还没有淡出记忆

郦道元的脚步

深深地印在《水经注》里

巴东纤夫

用一根绳索将你紧紧地连着自己

我们都是长江的儿女

一生一世都不会松开你的衣襟

你九曲回肠的心绪

你平坦宽阔的视野

一张一弛都融进我们的血脉

装点长江，就是装点我们自己

从唐古拉山脉到四川盆地

从葛洲坝到长江三角洲

长江造就了多少辉煌

这就是长江坚定的脚步

这就是我们生命的噏动

和着长江的节拍走，我们正在不断创造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