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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大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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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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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听雨

江南的春夏,雨是最频繁的,如同一位岁月与共的老友,隔三岔五就要来捧一杯清茶、叙叙旧。雨是自然界最具性情的声音,或暴风骤雨,或平静淡远,或温情缠绵,仿佛在述说不一样的岁月故事,不一样的心情思绪,不一样的境遇变迁,或怒或喜或怨或悲,总是让人浸乎其中,浮想联翩。

小时候住的是那种白墙黛瓦的老房子,月牙似的小青瓦一反一顺地覆盖着。每当下雨的时候,雨水滴落在这种经过火淬炼过的青瓦上,由稀疏到密集发出“哒哒”,仿佛千万战马奔腾而来,雄浑而激越,纯净而又富有韵味。雨水由屋脊顺着瓦沟,从高向低汇集,形成一道道小瀑布,从屋檐跌落到地上,“嗒嗒”溅起一串串一排排明亮的水花。此时,我总喜欢倚在门框,静静看屋外密密的雨点,汇集成千万条长长的雨线,如织布机上长长的经线,穿过眼前、连接天地;大大小小的雨点,连续不断地落到植物或土地上,发出各种不同的声响,如同演奏一场世纪交响乐,经久不息,一直延伸到雾茫茫的远方。

刚开始工作的时候,租住在一栋临街的老房子里。因为临街,耳朵里总是充斥着川流不息的汽车声、叫卖声,还有高跟鞋走过的声音,嘈杂得让人近乎麻木和窒息。而雨声似乎可以掩盖这一切。尤其是夜晚,雨声由远而近,落在人行道的青石板上或柏油路,“嗒嗒嗒”发出金属般的清脆声响,穿过阳台,穿越耳际,在长长的巷子里回响,格外清晰有力。如果是在半清醒半睡意的时候,往往感觉似乎是在溪流旁或深涧边散步,一边是流水击石的清越,一边是水雾飘散的凉意。

后来,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阳台外就是成片的树木,还有几棵芭蕉、棕树。每逢下雨的时候,不仅可以看到成片繁荫绿叶沐雨重生、焕然一新的美景,也可以听到雨打芭蕉的诗意。随手搬一把椅子,静坐阳台上,就着雨滴汇成的韵律,翻一本闲书,或听一段音乐,把最美好的时光交给淅淅沥沥的雨。人有时候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常常愿意花时间,花金钱,花精力,乘飞机,坐火车汽车,搭轮船,水陆空总动员,不顾车舟劳顿,长途跋涉,去欣赏各地的奇风异景而总是忽略眼前拥有的美好。譬如眼前的雨、耳边的风,近处的桃花柳色,远处的高山流水,也许因为熟悉而变得麻木、视而不见,更或许我们本来就缺少一份闲适的心、一份在意彼此的目光。

听雨,听心音,听世界。春天的雨,像素颜明丽的少女,婷婷袅袅,踩着轻盈的步伐款款而来。春雨总是轻柔至无声,仿佛让人看到深情如水的双眸,和那温柔可爱的笑容,还有似有还无的淡淡花香。夏天的雨像个调皮任性的孩子,刚才还是笑脸盈怀瞬间又哭又闹,让人捉摸不透;又仿佛就是一首诗,热烈奔放,让人激情澎湃;更像一部史诗,恢宏跌宕,让人豪情顿生。秋天的雨是一个丰韵温柔的少妇色彩缤纷,艳丽而多情听柔柔的雨滴,仿佛在侧耳聆听秋天的情话、情侣的低喃,嗅到的便是醉人的香味,还有别后的温存。冬天的雨是一个忧伤的女子,似怨还泣,似嗔还羞。听着无声的冬雨,仿佛翻开了陈年往事,打开了忧伤的记忆,倾诉一段过往的情伤。

      听着窗外的雨声,总让我想起小时候赤脚在雨中奔跑的情景,那种自在中的惬意,那种惬意中的洒脱。岁月落成了一地清莲,而雨成了开在岁月上的那瓣清香。在这种清香与倾听中,我们慢慢成长,接受着岁月带给我们的礼物,在雨中奔跑,在风中歌唱,在雪地中赏景,在阳光中跋涉,去探索更远更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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