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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惠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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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1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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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故事

案上几本书,胡乱堆着。旁边一枝铅笔,笔管是铅灰的,扁平的,笔芯也是。这枝笔是8年前孩子参加高考时专门用来考试的2B铅笔,舍不得扔,时常捏在手里旋转,在这几本书上写写又画画。

窗外的光是沉沉的昏黄,日子也到了黄昏时分,我却浸润在书本里的情节里,感动,慨然。

当读到“在晶莹的泪光里,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仿佛有一枝笔犁过我的心田,不能自已。快快翻过一页,再读朱自清先生的《择偶记》、《给亡妇》。在轻声细语般诉说的文字里,我认识了先生的第一位妻武钟谦,文章的最后,先生又提到了“隐”。“隐”是何人?她是先生的第二位妻陈竹隐。接下来,我流连在百度词条里,搜索关于陈竹隐的信息。遂读到了她的独立、个性,亦读到了她的善良与大爱。先生生前,她牺牲个人喜好丢掉画笔、放弃昆曲,一心扶持先生的事业,悉心照顾武钟谦留下的五个孩子和自己的三个孩子。最为大义的是在先生去世后,听说继子朱迈先被错杀,生活本就拮据的她每月毅然拿出一半工资接济继子妻儿,而她当时还有三个孩子要抚养。直到一年多后,儿媳找到工作,她才停止接济。那时候的她,挣的只是图书管理员的工资而已。词条里的文字平铺直叙,我却读得扼腕唏嘘。她的生命之河,流淌着的是一首大爱之歌。

读到了一段历史,明建文帝时期的四个江西老乡——解缙、胡广、王艮、李贯,都是饱学之士,且又都是建文帝的近侍。靖难开始,在一次小型聚会时,解缙、胡广慷慨激愤,表示与朱棣不共戴天,志在以身殉国。而曾经遭遇建文帝嫌其貌丑被换了状元的王艮,眼看建文帝倒台,只是说不出话的默默流泪。后来,意想不到的是,“缙驰谒”——解缙快快跑到城外投降朱棣了;紧接着胡广“招至,叩头谢”,李贯“贯亦迎附”。只有那个受到不公平待遇的王艮,却对建文帝忠心不二,选择从容自杀。历史是这样,生活中又怎能不遇见呢?只不过故事情节有大有小而已。读这段文字期间,端茶小饮,却发现茶汤已经早早地凉了,是那种秋末霜降的冰凉。

将沉甸甸的历史书放到一边,重新沏茶,再熏一炉柑橘清新,随手翻阅生活杂志,看到了一篇介绍沉香的小文章。小的时候在父亲的大木箱里见到过沉香,少年不知好歹,觉得仅是一小段类似木块的中药。后来父亲去世,也不知遗失到哪里了,只将它留在怀念父亲的记忆里,混合着父亲木箱里老物件的味道,浑浊而陈年。之后许多年里,再与沉香相遇,那怕只是文字,竟也眼眶湿润,往事涌起,想起了小时候倚在父亲身旁探究大木箱“宝物”的情景。文字是这样描述沉香的——首先是难得,可遇而不可求,树木须因病凝脂,还要历经数十年方可结成,开料后又得在山泉中浸泡多日,待油性沉静收敛,去其辛辣味道。其次是它沉定的香气,沉香的香味来自深藏在其纤维中的微小香腺,每个香腺都有一个香门,沉香之香便经由这些香门丝丝缕缕、悠悠长长地散发出来,细幽绵长得只有你静气凝神方可品味。最令人为之着迷的是它的气性,它并不屈尊迎合,容不得汗液的浸染、油脂的渗润,那些自以为是的呵护对它都是多余的、甚至会造成伤害。它并不需要人们反复把玩为之上色包浆,恰恰相反,如果将它玩转于指掌,它的香门便自行闭合,生命也如同朽木一般,失去生气。如此的傲然,在浮华的世界里,它高贵而孤独,即便在追捧的热闹里,也是岌岌可危的存在。在《本草新编》,它气味香而味苦,“温肾而又通心”,一药两用抵过黄连和肉桂,真实而练达。

也是,这样的下午,与其闲坐,莫如多读几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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