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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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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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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母亲

                                             田富春

又是一年清明节。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母亲离开我们已经三年多了。

母亲在,家在;母亲走了,家里总觉得缺少了许多。母亲去世后,每次去看望父亲,走到家门口,总想喊一声“妈”;走进屋里才蓦然惊觉,母亲已经走了。每每此时,总禁不住眼眶潮湿,一阵心悸。

在邻居和亲人们的眼里,我们兄妹五人都是孝顺的,但比起母亲的孝道来,我知道我们还差得远。父亲在兄妹六人最小,母亲嫁给父亲的时候,爷爷已经岁数很大了。当时家里只有间半草房,一间住室,半间灶台。新婚的父母只能和爷爷住在一间屋子里,一住就是十年。十年里,母亲从未嫌弃过爷爷。冬天让爷爷住炕头;夏天让爷爷住炕梢。早晨的第一盆洗脸水打给爷爷;饭熟了,第一碗饭先盛给爷爷。在爷爷病重弥留之际,母亲从盐罐底扒拉出两片肉,用小铁勺在灶口煎好,任凭我怎样央求也没舍得给我吃一小口,全部捣碎喂给了爷爷。爷爷活到八十八岁,在缺食少医的六十年代,绝对称得上是高寿。在爷爷的最后十年里,浸透着母亲多少贤惠和孝道啊!

母亲去世时,尚健在的姑姑告诉我,她梦见我爷爷了,梦里的爷爷开心的笑着,是为了能和他贤惠的儿媳见面吧……

我有一个坏脾气,工作中见不得人喊苦喊累,有时甚至为此伤了和气。经常有人问我,工作忙吗?累吗?我总是说不。因为我知道,比起母亲一生的辛苦劳累,我工作和生活中的一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呢?林徽因曾写道:“死是悲剧的一章,生则是一场悲剧的主干。”用来形容母亲的一生十分贴切。母亲命运坎坷,多历磨难。她三岁时,身为抗日骨干的姥爷被汉奸杀害,幼年失怙;少年时溺水,幸脱大难;上山拾柴曾遭遇野狼,惊吓惶恐;中年时患上了严重的神经官能症,彻夜难眠,精神错乱,几近疯癫;年纪大时,哮喘严重,稍微一累便喘得厉害……在艰难的岁月里,母亲用羸弱的身躯支撑着这个家,庇护着我们长大。

母亲心灵手巧。我也能下厨房,做出的饭菜也常常得到朋友的褒奖。但我做的红烧肉,怎也做不到母亲的入口即化、香而不腻的程度。每每面对满桌肴馔,也总是怀念母亲红烧肉的味道。小时候,端午节弟弟妹妹身上的荷包、春节时窗户上的窗花,细致精巧,堪称艺术品,它们都出自母亲粗糙的双手。母亲的手工,给贫寒的日子平添了几分温馨和乐趣。我们兄妹五人,吃穿用度全凭母亲的一双巧手。家境贫寒,衣服鞋袜难免缝缝补补的,但母亲总能让我们都能穿上可体应季的衣服。上初中的时候,军装可称得上是奢侈品,那诱人的军绿让人垂涎不止,谁要是能穿上一件军衣别提多荣耀了。母亲看透了我的心思,东挪西借,从供销社扯来一块军绿布,仔细剪裁,细密缝制,给我做了一身漂亮的军服。穿着上学,同学们都惊讶地围着我,追问谁送给了我一身军装?我告诉同学们是母亲手工缝制的,他们那羡慕的神情让我得意极了。

母亲一生坚强。那年我因车祸受伤,右臂骨肉粉碎,几近截肢。住院期间,伤痛让我彻夜难眠,同病室的伤者呻吟呼号,只有我一声不吭,连止痛药几乎都不吃。人们都说我能扛,可他们哪里知道,我骨子里流淌着的是母亲的血液。母亲辛苦劳累了一辈子,饱经风霜,承受疾病和贫困的苦难。从没有过抱怨和妥协,可以说母亲的一生是与命运抗争的一生。即使生命的最后阶段也体现了母亲的坚强!母亲在世的最后三、四年,她经历了两次脑出血。第一次,在母亲的坚韧毅力下,身体基本康复。她努力地锻炼自己,自理生活,生怕给我们增添一点负担和麻烦;第二次脑出血出院后,她也总想努力地让自己站起来。每次搀扶着母亲,看着她咬着嘴唇,艰难地想迈开步子时,我总是热泪盈眶。若不是母亲同时患上了真红细胞增多症,我坚信母亲一定能再次站起来。

母亲爱我们。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兄妹五人很少被母亲呵斥,我们在母亲的疼爱中长大。唐山大地震时,我们从睡梦中惊醒,母亲用手护着我们的头,说:“没事的、没事的……”母亲每次病重,她都坚强地说:“我不能死,我怕你们成了没妈的孩子。”

我离家最长的时间是读师范的两年。母亲怕我在学校吃不饱,我每次离家上学,她总是给我带上一包亲手做的油炒小米面。母亲做的油炒面,色泽金黄,不生不糊,放上点糖,开水一沏,可算得一道美食。现在偶尔从超市买回的油炒面,比母亲的味道差得远了。我爱吃烙饼,在少肉缺油的年代里,母亲烙的白面饼很厚,层数很多,外皮酥脆,里面软熟,很是好吃。在我上班后,每次回家,母亲总是给我烙饼,稍微时间长一点不回家,母亲就烙上几块饼,让父亲风尘仆仆赶到县城送给我……

“子欲养而亲不待”。母亲啊,你为什么不多在世几年呢?

2013年农历八月二十四晨七时,母亲永远离开了我们。母亲走时,流下了两行热泪,我知道,她深深地眷恋着这个世界,深深地眷恋着我们。我知道,她多想再享受几天这迟到的晚年幸福生活……

站在母亲的坟前,依稀觉得母亲的音容宛在;而纸钱燃起的缕缕青烟,让我真切地感受到母亲已经走了。我再也听不到母亲喊我的乳名,一声轻轻的呼唤:“吃饭了”。一个地下、一个地上;一个里头、一个外头;阴阳两隔,永不相见!去年凋零的花朵,今年就会再次绽放,而我的母亲呢?

抬头望望天空,澄澈高远。我忽然想,如果真有地狱和天堂的话,母亲一定在天堂里,微笑地看着我们,佑护着我们……

母亲,天堂里的母亲,安好!

                                                               2017年4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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