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在血脉里的乡愁

每逢佳节来临，看到夕阳低垂，我的心中就有一股惆怅泛起，就像条件反射，毫无征兆，也不能躲避。我不知道这种愁绪来自哪里，也不知道何时住进了我的心底。我曾无数次回忆，想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心里，然而除了再添一丝愁绪，也找不到它住进我心里的痕迹。

今天是元宵节，站在阳台上看着残阳如血，看着山脊上的蓝天，我知道山后还是山。山后的苍穹之下有袅袅炊烟，炊烟就像是一条河，斩不断理还乱，一头自老屋的灶台上飘出，另一头扎进我心底。我的心猛然间收紧了，有些隐隐发痛。似乎看到早已人去楼空的老屋青苔铺地，破败地立在寒风中。

夕阳隐没在山后，我的心也随着夕阳坠落到山后。山后的老屋里有我的父母在等候。这一刻，我感觉站在堂屋中间，燃一炷香，插进神龛上的香炉，然后，冲着父母磕头，冲着神龛上的祖先们磕头。磕完头，八仙桌摆放在堂屋中央，双亲上座，兄弟姊妹环绕，热气腾腾的元宵，圆溜溜地在碗里散发着羊脂玉般的亮光。一个个元宵，就像一张张笑脸漂浮在清澈的水面，香气钻进鼻孔，滋润心脾。吃一口甜在嘴里，暖在心头。

我凝望着山后，看着夜幕慢慢降临。屋里的灯光拉长了我的身影。我的影子折叠着，一半在阳台，一半隐入夜空。这一刻，我感觉已经坐在父母的坟头，双手捧着蜡烛将它插在坟的门口，一粒萤豆之光，照亮着回家的路。

我的泪水不知不觉模糊了我的双眼。抬起手，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看着自己还站在阳台上，才想起，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大年三十和正月十五上亮了。上亮是召唤亲人回家团圆的引路灯，是祭祖，是思念，是诉说。

我望着山后，默诵着亲人们，愿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安康吉祥！

我的心更加刺痛，关上门，不让街道上的喧嚣打扰到我的心境。我希望在幻想中亲临其境，我想在幻想中回到老屋尽一次孝心，一次就好！这一刻，我终于知道心底的愁绪来自哪里，也终于知道乡愁是融在血脉里的哀愁！

2023.0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