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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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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4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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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说做梦(随笔)

人人都会做梦,梦中都会遇到快乐或者悲伤,恐怖或者美好。我不知道别人做梦是怎么回事,我很多时候的梦境都是很精彩的故事,而且喜剧居多,穿越剧、恐怖剧也经常出现。有时候我会把梦境梳理梳理,写成随笔或是小说。每当一个梦境变成文字时,我就很兴奋,很诚挚的感谢上苍赐梦。要不是许许多多的梦境,我的创作灵感有可能枯竭,我的文学之梦可能也只是一梦而已。

大人做梦,婴儿也会做梦。大人做梦有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孩做梦就不明缘由了。不过他们高兴或是不高兴,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婴儿睡得非常沉稳,没人逗他,也没人挪动,有时候会微笑,还会“咯咯”地笑出声来;有时候会哭,还会哭出声来,从这一点判断,婴儿在梦中看到高兴的事儿了,就会笑起来,遇到恐怖害怕的事儿了,就会吓得哭起来。

大人做梦,千奇百怪,内容浩瀚,不然也不会有“酣然入梦”“南柯一梦”“春梦无痕”“楚梦云雨”等等。因为,“梦”字在成语和典故中应该是最多的,也是人们最熟悉的,要不是人人都在做梦,人人都在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试图解梦,就不会创造出如此浩瀚的有关梦的典故和词语了。从这一点说,人一出生就跟梦连在了一起,与梦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经常做梦,有时候的梦境很渗人,有时候也很快乐,但并不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啥都不想,上了四方寨也会胡乱的梦上一通宵,搅得我睡不安宁。在梦中,就像穿越剧一样,行为不受自己的大脑支配,一会儿下河捕鱼,一会儿上山打猎,一会儿进入炮火连天的战场,一会儿又身披铠甲驰骋沙场。

小时候做梦,吓人的梦境总会说出来,希望得到大人们的安慰。稍长,做的梦越来越多,越来越稀奇古怪,就想着怎么解梦,怎么找到破解梦境的神功秘术。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天下午,走出学校大门,在街上瞎转悠。来到岱庙门口,看到一个摆书摊的老翁,老者灰白色的头发,蓬乱的立在头上,面容清瘦,额头上的三道皱纹,就像时光的雕刀留给他的纪念。

我在岱庙转悠过多少次已经记不清了,因为岱庙就在学校院子后面,没事的时候就会来转转。不过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位老人,顿时好奇心起,就蹲在地摊边,扫视着放在地上摆得整整齐齐的各种旧书,有的书皮都没有了,有的还散发着潮湿的霉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买旧书,于是就拿起一本翻开看着。

老人沙哑的声音说:“这些都是我多年前收破烂收集来的,有许多名人名作:泰戈尔的、歌德的、普希金的、雪莱的都有。你喜欢小说、散文、还是诗歌?”

“我就喜欢看书,啥书都看,没啥喜好不喜好的,都行。”我随口应答。

“我毛遂自荐,给你推荐几本?行不?”老人沙哑的声音说。

我抬头,看着苍老的脸上挂满了皱纹,就像松树皮。想要拒绝,又说不出口,只好机械的点点头。

不一会儿,他用皮包骨头的修长手指,从整齐的旧书中快速的抽出了三本书递给我。

我接过来看了一下,是泰戈尔的《飞鸟集》、卢梭的《漫步遐想录》和《安徒生童话》。我不知道老人为什么给我推荐这三本书,我拿到手上有些迟疑。

老人看到我疑惑的目光,微笑着说:“好好读读,读明白了,你这一生就会过得平安宁静。”

我又一次机械的点点头。开口问道:“多钱?”

“算了,送你了!你个穷学生,哪有闲钱?”老人脸上的松树皮似乎平滑了许多。

我很感激,但也不好真的白拿,正在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看到地摊边上放着一沓单页的印刷品。我拿起一页看了看,上半页是:诸葛亮对《人的一生“性格”“命运”二十四卦》;下半叶是《古代周公解梦全集》。

我对诸葛亮的“二十四卦”毫无兴趣,但“周公解梦”却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于是,我便狠下心 ,花了五角钱买了一份。实际上就是一页纸,白纸红字,到现在都珍藏着。因为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5角钱对于穷学生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那可是至少两天的生活费呢。

看到“周公解梦”,我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爱不释手,精研细思,不但解自己的梦,还追着别人帮他们解梦,当然都是徒劳。别人人的梦是不会让我解的,那是人家的隐私,不可能说给我听。于是就跑遍泰安市的图书馆,新华书店,把有关解梦的书都找了个遍。很可惜,那个时代这类书籍很少,也幸亏少,要不然不知道要耽搁我多少时间去研究梦了。不过,任何事情都有利弊,如果那时候有关梦的书籍够多,或许我就会成为中国的“费洛伊德”了。

年轻人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都会狂热一阵子的,热度过去了,也就放下了。就像我看完《少林寺》就想去少林寺拜一位武学大师,练就一身高强的武功,去飞檐走壁,打富济贫。疯狂了一段时间,又爱上了文学写作和盆景制作,练武的事就慢慢淡忘了。不过我研究梦的时候不再是懵懂少年,而是迈进了青年的门槛。好在我生性善良,走歪了路会有人及时把我拉回来,这一次也一样。

天刚蒙蒙亮,我就出了校园,沿着泰山脚下的环山公路晨练。说实在的,环山路我也跑了一年多的时间,从来没有惊喜出现,到是惊吓不断。然而,这天早晨路过普照寺的时候,偶然肚子痛,想上厕所,就准备钻进普照寺后面的树林里方便。大概是佛光普照,怕我污秽了佛门之地吧?刚到房后,就看到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在柏树林里练拳。我看着他的一招一式灵活柔软,步伐轻盈,就知道他练的是太极拳。因为我们学校操场上每天早晨都有人练各种拳法,所以一看便知。神奇的是我看着看着竟然忘了肚子疼,直到老人家练完一套拳,来到我跟前,淡然地说:“偷艺呢?看够了?”

“不!不是!我肚子疼!”我面红耳赤的解释。

“庙里有茅坑,咋不去?跑到树林里来干嘛?”他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说。

“天太早,门关着呢!”我有些胆怯的回答。

“喜欢打拳?”

我没有出声,只是点点头。

“很苦的,受得了?”

“我能吃苦!也受得住。我能拜你为师吗?”我脱口而出。

“不行!先跟我学学再说吧!”他笑了,额头上的皱纹就像身边的柏树皮,饱受过风霜雪雨的洗礼。

“师傅贵姓?”

“无名无姓,叫我老爷子就行。”他笑呵呵地说。

我还想再问,他又说:“要学就来,不学拉倒,无名无姓不好吗?明天天亮来!”

他说完就走!我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第二天我早早地赶到树林,就看到老人赫然在树林里练拳。见我来了,也没废话,直接教了我三个基本动作,就让我自己练习。他也自顾自的练拳去了。

这次奇遇让我从“梦”中走了出来,每天跟着老人练习,冬去春来,忽然有一天早晨他对我说:“我要走了,你也学会了拳架子,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以后就自己练吧!”

我心里很难过,跟老人学习快一年时间了,还不知道老人叫啥,眼看要走了,又大着胆子问道:“师傅准备去哪啊?能告诉我贵姓吗?您教了我这么长时间,我想您了,也好去看您啊?”

“唉!就叫我云老头吧!姓啥啊?我自己都忘了!有缘再会吧!走了!”他说完洒脱的离开了。我看着他略有佝偻的背影,眼睛有些湿润了。

几十年过去了,我与师父再未相见。但是,我的心里时时记起,特别是雪白的长须,在练武的过程中随风飘舞,就像神话传说中的神仙。我后来也离开了泰山,离开前还特意去普照寺打听过,管理员说师傅不是他们寺庙的,只是在这儿借住了一段时间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什么叫世外高人,我的这位师傅就是真正的世外高人。我跟他的交往,就跟做梦一样,只不过他是我的贵人,把我从梦中叫醒,还让我学习了中华的国粹太极拳。

我一直想以这次奇遇为底本写一部玄幻小说,几次提笔,几次放下,思虑再三,我还是不能写这件事情,如果写了,就是对他老人家的亵渎和不敬。

梦来梦去梦已醒,一场春梦一场空。缘来缘聚缘已尽,回首往事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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